季云璟清了清嗓子:算了,也不是不能喝一點,就一點哦。
陰沉的天色與蔥郁的樹葉毫不和諧,倒是與干枯的那面渾然天成,不過二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蔥郁的一面。
百里執方整整衣袖盤腿坐下,季云璟倒是不顧及這些,找個地方就靠下來,依托著巨大的樹干,近得能聞到泥土的味道,不好聞,但是讓人安心。
是不是還缺兩個酒杯
百里執方問道。
貼心如他。
還知道兩個人要用兩個酒杯,真是聰慧過人啊,百里執方在心里暗暗夸自己。
季云璟笑笑不說話,只是眼眸中含著笑意,直直地盯著他。
直到百里執方開始懷疑少女是不是想和自己共用酒壇喝酒,季云璟才收回目光。
她仰著頭看著被云層層覆蓋的天,后說道:你能喝多少酒啊。
我不會喝酒。
季云璟看著他,一臉不可置信:從來沒喝過嗎那你還邀我喝酒。
百里執方坦然道:確實未曾喝過,酒會使人頭腦混沌,前不搭后語,只圖一時之快,不是我所愿的。我還單獨準備了水,倒進酒杯里陪你喝。
他以前就是這樣。
季云璟道:你沒喝過酒,又怎么知道會這樣,有些東西不試試,怎么能知道呢
百里執方細細回想片刻,說道:見過一些酒肉之徒,知曉皮毛罷了,總覺得是需要心境才能喝的。思來想去,也許是沒有那般心境,所以才不想著喝吧。
祝允喜歡喝酒,更喜歡邊喝酒邊看話本,說是那樣最有感覺,喝到淚眼朦朧,分辨不清話本上的字時,他便會大哭一場,張口胡亂叫著這是誰寫的。
百里執方不喜歡這種失態。
季云璟若有所思道:確實,那我也不勉強你了。她似笑非笑地從他手中拿過酒壇,搖搖頭,唉,看來你是沒福享受了。
季云璟仰著頭,雙手拿好酒壇,抬起來就往嘴里送。
百里執方以前,只是偶然撞見祝允的話本上有這種情節。
說來說去,百里執方待在塔里這么多年,對外面的世界早已記不清了,閑暇之余,只能跟著祝允的話本,聊以慰藉,
百里執方收回了眼神,想跟著季云璟靠下去,卻又不愿意如此,要是把衣服弄臟了就不好了,只能干巴巴地坐著。本來百里執方是打的關懷備至的路線,現在倒是把他弄得有些尷尬了。
沒想到季姑娘如此真性情,不過喝多了酒總歸是不好的,還是適度些吧。
他囑咐道。
酒后容易出事。
雖然他是正人君子百里狐貍,但要是碰上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不過直覺告訴他。
他應該做待會如何將季云璟帶回客房的準備了。
是應該抱住她直接飛身從窗戶進去,還是背著她一步步走路回到客房
首先,當然是需要好生安置在床上。
都說酒后吐真,她這么怕鬼,說不定會醉后看到害怕的東西,吐露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哭著喊著的,那自己豈不是要悉心照顧安慰她一晚上
又或者看上他俊俏美貌的臉。。。。。。
百里執方陷入了沉思。
季云璟有滋有味地品著酒,這酒算不上多好,但味道蠻正的。
酒香濃郁的讓她舒服地瞇起眼睛,她從小跟在師父身邊學習作畫,除了畫,最熟悉的就是酒了,什么酒她都嘗過,除了師父最寶貴的那幾壇,畢竟師父恨不得睡覺都帶在身邊,生怕哪天被人偷了。
誒,她好像又想起一些事情了。師父不在了之后,酒也再沒機會喝了,話說她那幾個師兄弟還好嗎會不會也出事了……
季云璟思緒翩飛,又抬頭悶了一大口。
百里執方眼眸溫潤,正要說些什么,卻看到一個他很不想熟悉的身影。
——亓懷瑾。
這家伙怎么又來了。
怎么總是神出鬼沒的。。。。。。我見神君神色疲憊,想必是在神府住慣了,受不得一點苦。我們這地方小,真是容不下神君這座大神。
百里執方提高音量,尾音特地加重最后一個神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百里執方提高音量,尾音特地加重最后一個神字,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亓懷瑾背對著身子,哪里看得到臉。
分明就是百里執方故意的。
百里執方對這個所謂的神可沒有什么好感,天天賴在這里,像個黏皮糖一樣,趕都趕不走,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他看見這家伙就煩。
可惜亓懷瑾好像并沒有注意到這邊,定定地站在原地,好像發現了什么,在反復確認。
季云璟自然也注意到那邊,擦了擦嘴邊的酒漬,對百里執方說道。
走,去看看。
客棧后面的墻壁爬滿了枯萎的薔薇,結了一層又一層的蜘蛛網,整片整片的,骷髏般滲人。
干枯的葉子像是才長出來一點點就枯萎的,還是小嫩芽的形狀,細細看還能發現上面的蟲卵,密密麻麻地爬在葉中,注定被啃食咬爛。
神君大人,這里怎么了
季云璟開口道。
亓懷瑾撫上薔薇枝干,動作輕柔如圖他在觸碰一件一碰即碎的物品,骨節分明的手觸碰到的瞬間,墻壁上的薔薇花盡數掉落。
卻空無一物。
百里執方笑出聲音來,毫不客氣地嘲諷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呢,搞這么大陣仗。
亓懷瑾淡然道:方才這里有其它的氣息,不應該在這里。
百里執方抱著手冷笑:若是真有,就憑你這比孟婆倒孟婆湯還慢的速度,還不得早跑了。
真抓妖魔鬼怪就得是他們狐貍上,迅速又敏捷。
這次亓懷瑾倒是沒有反駁。
嗯。
百里執方腦中想到無數嘲諷的話,卻被他這一句肯定,弄得不知道說什么好,只能喃喃得一句就是。
只要經過,必有蛛絲馬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