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握著靈燈,也不管臉上的鼻涕眼淚,就那么哇哇的大哭著,一路歪歪斜斜的沖向玉璧!
小鬼們被靈燈遮眼,根本察覺不到他,徑自退回玉璧,梁辛也不知道這一路上究竟撞到了幾個鬼物,就那么歪斜著沖到玉璧和石脈的縫隙間,扔掉銀首人俑燈,左右雙手,分別按向兩件亙古邪物!
左手沒入玉璧,左耳霍然炸響了鬼哭狼嚎、陰雷轟蕩;
右手扶住石根,右眼中卻看到了無盡墳塋、漫天冤魂。
梁辛的辦法簡單到了極點,同處在苦乃山下的玉璧與石脈,都是惡煞兇靈,彼此卻并不相交,平時各吃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可如果他們兩個連在一起呢?用自己把他們連在一起。
果然,兩件邪物在被梁辛的身體連到一處之后,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虐戾的嘶嗥,都躁動了起來,梁辛只覺得好像有無數輛裝滿巨石的大車,分別沿著自己的左右雙手,硬生生的擠進血脈,浩浩蕩蕩碾過五臟六腑,最終在自己胸膛一次又一次,轟然相撞!
梁辛看自己‘奸計得逞’,即便身體難受的無法忍耐,還是忍不住心花怒放,咯咯的笑出了聲,滿口鮮血的說了一句:“誰能贏?誰贏我就給誰吃!”
就在兩件邪物滾滾相斗的同時,玉璧中蒸騰起一道青色的霧氣,而石脈中氤氳出一條灰黑的煙霞,就好像兩條蛟龍,在半空中略略停留之后,各自搖頭擺尾,彼此糾纏著,把梁辛層層圍裹,從遠處望去,梁辛仿佛置身在一個巨大的繭子之內。
與體內張牙舞爪的巨力相反,無論是青霧還是黑煙,在掠過身體時,梁辛就感到一陣清涼,極大的抵消著身體欲裂的苦楚。
梁辛覺得自己活不久矣,心里反倒踏實了,一邊感受著煙霞的撫慰,一邊挺有點納悶,在琢磨了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這對邪物似乎是天生的對頭,不知多少年里近在咫尺卻無法相斗,現在終于有了機會一拼高下,生怕這個‘小戰場’會禁不住巨力灰飛煙滅,所以一邊廝殺,一邊還騰出些力量護住他的身體。
最近這幾年里,梁辛經歷過的怪事不少,唯獨眼前這件最匪夷所思,不過此刻不能稍動,也只有目瞪口呆的份……
玉璧奈何不了石脈,漸漸變得焦躁起來,巨大的身體開始收縮、膨脹,就好像一只惡心的大胃囊,在顫抖中,突然爆發出了一陣驚天動地的干嘔,旋即,一片鋪天蓋地的血肉骨骼,猛的從玉璧中潑灑而出!
淋漓的血漿、森森的白骨,其間還夾雜著一團團惡心的毛發,在落地后全都變成了呲牙咧嘴的小鬼,揮舞著利爪獠牙,嗷嗷嘶吼著砸碎腳下的木板,撲向裸露出來的兇煞石脈。
小鬼一碰到石脈,便會化做枯尸,可小鬼們前仆后繼,看上去就像瘋狂的螞蟻,根本不理自己的死活,只求能咬上一口,撓上一爪!
梁辛本來已經閉目等死,但是玉璧一開始‘嘔吐’,便立刻睜大了眼睛,死死的盯著不遠處的那些小鬼,果然,在玉璧第三次噴出血骨的時候,赤身**的曲青石和柳亦,也被噴了出來,他們身上都涂著一層紅泥,站在青灰色的百鬼叢中異常醒目。
兩個青衣現在變成了紅泥,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知。
礦洞里擠滿了暴躁的小鬼,驚濤駭浪般一**不停的撲向石脈,沒多少工夫,干枯的鬼尸就鋪滿了地面,而兇煞石脈終于有些堅持不住,猛的動了起來,好像被斬斷的壁虎尾巴,開始瘋狂的跳躍、甩動,所過之處山石崩裂,被抽中的小鬼四下亂飛,落地時已經盡數枯萎……
根本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玉璧吐出的小鬼越來越少,石脈的掙扎也漸漸無力,護體的煙霧逐漸稀薄,體內彼此爭斗的力量也愈發渺小……終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礦洞中只剩下無邊的漆黑。
嘭!悶響。
身體中的壓力突然消散,梁辛身子一軟,摔倒在地昏睡了過去。
……
咕咕咕咕,一陣古怪的響聲,輕輕的流進了耳鼓深處,梁辛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