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有些后悔,小姑娘這是生氣了,這姑娘生氣一向不好哄,他這不是自討沒趣么!
他想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卻見陸辭秋已經把臉別到另一邊去,開始跟同路回城的燕千揚說起話來:“二殿下在難民營這幾日,似乎也沒有為難民營做過什么貢獻呢!反倒是費了不少糧食,回頭記得把銀子還上,難民營里不養閑人。”
燕千揚氣得調轉馬頭就到隊伍后頭跟著去了,不想再跟這女鬼一起走。
燕千絕表示很滿意,剛剛放下的唇角又微微揚了起來,還伸手替陸辭秋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碎發,這動作又引得二層樓上的姑娘們陣陣哭泣。
許是哭的聲音大了些,引得下方跪在街道兩旁的百姓不滿。于是就有人仰著頭沖樓上喊:“要哭回家哭去!這大喜的日子人人都在歡呼,偏你們在哭喪,簡直晦氣!”
一個人帶了頭,就有越來越多的人發出同樣的聲討。
嚇得那些小姐們趕緊縮回頭關閉窗戶,再也不敢往外面多看一眼。
燕千絕對這個效果很滿意,可就在他覺得耳根子終于清靜了時,忽然前方人群又出現一陣騷亂,那些原本站在前頭沖著回城隊伍歡呼的人群突然分開兩邊,將一個跪在地上的女子給讓了出來。
那女子穿著一身喪服,哭腫了雙眼,正仰頭看著陸辭秋。
待陸辭秋再走近一些,就聽見她開了口,帶著哭腔大聲道:“二妹妹,求二妹妹準我母親棺木入陸家祖墳,求二妹妹準陸家將我母親棺木送回古縣安葬。二妹妹,姐姐求你了!”
說話的人是陸傾城,眼下她就披麻戴孝跪在路中間,擺出一副弱者的姿態對著陸辭秋又哭又磕頭的,句句訴說著她的凄苦。
她說:“我知道你不喜我母親,因為她頂替了你母親的位置,做了陸家的主母。可是二妹妹,那些都是上一輩的恩怨,咱們做小輩的不該參與的呀!如果真要那樣去論,那其實我母親與父親才是最先認識的,父親原本也是要到江南云家去下聘迎娶,娶她為陸家的主母。
后來是皇上賜婚,父親才不得不另娶她人。
所以這件事情你替你的母親委屈,我也會替我的母親委屈。
但委屈歸委屈,家里的日子還得過。我從來沒有因為上一輩的事有過任何情緒,甚至我始終照顧著家里的弟弟妹妹,從前也對裴夫人恭敬有加,也一直以母親相稱,以嫡母相敬。
可是妹妹,你在我母親做了嫡母之后,從來沒叫過她一聲母親,我們雖然都沒有怪過你,可是若真說起來,這就是對長輩不敬。
我們南岳以仁孝治天下,你這樣子對家里的長輩,已經算是不孝了。
可是二妹妹,我們念你痛失生母,心情悲痛,所以誰也沒有同你計較。平日在家中人人都讓著你,連父親和祖母同你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你發怒動手打人。
二妹妹,這樣還不夠嗎?你心里的恨還不能夠消嗎?
如今我的母親也去世了,你是經歷過的人,你該知道我心里有多苦。我別的不求,只求讓母親能棺回故里,入葬祖墳,可你為何連這點小小的請求都要阻止?”
此一出,街上一片嘩然。
陸二小姐竟是如此霸道蠻橫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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