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嬤嬤從百蘭院退了出來,匆匆往飛雪院趕。
老夫人說了,讓她今日就把這事辦妥。
可當常嬤嬤追到飛雪院兒時,卻被告知陸辭秋已經出府,去回春堂了。
冬安留下來看家,一見常嬤嬤來了,趕緊上前道:“小姐臨走時說了,嬤嬤您一定會來。她讓我把這個交給嬤嬤,還讓我跟嬤嬤說,人可以送來,但這個東西您自己收好。”
常嬤嬤一看,冬安塞給她的正是常夢茹的賣身契。
她有些不懂,壓低了聲音問冬安:“人都送來了,這東西怎能不放在二小姐手里呢?我都跟老夫人說好了,老夫人也同意了。人和身契都交給二小姐,我放心。”
冬安笑著說:“二小姐既然答應了要幫著嬤嬤,那就一定是幫到底的。若只是把這東西從大小姐手里換到自己手里,那叫什么幫忙啊?小姐已經派人去官府給小茹姑娘撤去奴籍了,您這邊把身契燒了或是撕了,這事兒就過去了。從今往后小茹姑娘也不會有曾入過奴籍的記錄,將來子女也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南岳有律,奴籍人口,其子孫三代均不得參加科考。
也就是說,一人入奴籍,三代斷仕途。
雖說奴才的子孫也不見得就能考出個一官半品的,但凡事都有個萬一,誰又愿意讓還沒出生的孩子和孫子跟自己遭一樣的罪呢?
好在常嬤嬤只是常夢茹的姑姑,她入奴籍,影響的只是自己的兒孫,影響不到侄女。
常嬤嬤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手里抓著那紙賣身契不停地顫抖。
冬安就安慰她:“嬤嬤快別哭了,我家小姐一向說話算話,她說了幫您那就一定會幫到底。這兩個月來嬤嬤對飛雪院這般照顧,還自己出銀子讓我學手藝,我昨日都跟小姐說了,小姐非常感謝嬤嬤。至于小茹姑娘的事,小姐也讓我跟嬤嬤問問,既然小茹姑娘能被人以織布為由欺騙,是不是她織布的手藝很好?如果她有這樣的手藝,倒是可以去見見我家小姐。嬤嬤放心,為我家小姐做事就是真的幫工,就算要簽契也是簽雇工的契,小姐不騙人的。”
常嬤嬤很高興,“她織布很好的,是她娘在世時傳給她的手藝,京城里幾家布莊都專門要她織出來的布。冬安啊,嬤嬤謝謝你,往后你有什么嬤嬤能幫上忙的,盡管去找我,嬤嬤想盡辦法也會幫著你的。那這身契我就收下了,等晚上二小姐回來,我再來給二小姐磕頭。”
常嬤嬤握著賣身契走了,冬安回過頭來見那李嬤嬤正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心里就悶哼了一聲,然后道:“李嬤嬤不去做事,在這站著干什么呢?”
李嬤嬤也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冬安啊,我還以為你一心都為二小姐呢,沒想到竟也是個有心計的丫頭。怪不得人家肯出銀子讓你學廚,原來是指望你在二小姐跟前說好話。怎么著,巴結著一個二小姐還不夠,還指望諂媚到老夫人跟前去?”
冬安“切”了一聲,“嬤嬤還是管好自己吧!前面兩個月二小姐不在家,你可沒少在這飛雪院稱王稱霸。但是如今二小姐回來了,嬤嬤說話做事就要多考慮考慮。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二小姐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不要做得太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