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病?不治?”云老夫人堅決不信,“這里是望京城,你是左丞相!什么病在你的府里是治不好的?民間的大夫不行,你可以叫人拿著帖子請太醫,老身就不信能讓一個活生生的人突然就死了!陸蕭元,這件事情你需得與我好好說說!”
云老夫人擲地有聲,態度十分堅決。
坐在上首位的陸老夫人看不下去了,亦沉著臉道:“病死就是病死,府里所有人都可作證,連你的外孫女都可以作證。且當初云氏發病,還是傾城發現的,后來也一直是傾城照顧的,你有什么想問的大可以去問你的外孫女,抓著老身的兒子如此逼問是何意?”
云老夫人冷哼一聲,理都沒理她這位親家,依然盯著陸蕭元問:“華裳生的是什么病?”
陸蕭元心中不快更甚,干脆也頂了一句:“岳母這是在質問本相?”話說完,雙手負于身后,左相的氣質就拿捏起來了。看得云景年微微蹙眉,還瞅了一眼自家媳婦。
云大夫人沈氏是個沉穩之人,這場面雖鬧騰,卻對她沒有什么影響。只見她沖著自家丈夫微微搖頭,然后目光往云老夫人那處遞了過去。
意思很明白:一切聽母親的。
云老夫人的確是個人物,堂堂左相想鎮她一下也沒鎮得住,倒是被她反嗆了回去——“你既叫我一聲岳母,就該自稱小婿,咱們這件事情就是家事。你若自稱本相,那便叫老身一聲云老夫人,這件事情就不再是關起門來自家能解決得了的了。我好好一個女兒嫁到你陸家,為你生兒育女,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身子骨一向好,無病無災,如今突然就死了,任誰聽了都得說一句蹊蹺。這件事情陸家若是不能給云家一個交待,我們就要報官!”
一句報官出口,不但陸蕭元臉色變了變,就連陸傾城心里也“咯噔”一聲。然后就聽她勸云老夫人:“外祖母別這樣說,母親她真的是生了重病。”
“是嗎?”云老夫人沒有看陸傾城,依然是盯著陸蕭元道,“你說她生了重病就是生了重病?那老身問你,她生的是什么病?可是絕癥?不然緣何不治?你們可有請大夫?可有請過太醫?如果有,那請過的大夫和太醫都是人證,包括開過的藥方抓過的藥,這些都要好好查查。老身相信望京府衙門定會秉公執法,還我們云家一個公道!”
她說到“公道”二字時,兩只眼珠子都快要瞪了出來,看得陸蕭元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
陸傾城趕緊安慰云老夫人:“外祖母您消消氣,您老年紀大了,可禁不起這般折騰啊!母親的事對我們全家人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打擊,當時裴夫人也才走了半年不到,所以外祖母想想,無論是我父親還是我家祖母,對于他們來說都是不希望家里在半年之內再送走一位大夫人的。所以母親病了之后家里一直也沒斷了請大夫,用的所有藥都是好藥,宮里的太醫也請過了,這些都是可查的。外祖母,那是我的母親,是父親這輩子第一個相中的女子,這世上誰不善待她,我們也會善待她,請外祖母相信父親,這件事情同他真的沒有關系。”
陸弘文這時也開了口道:“妹妹說得是,別的不說,只說這些年父親待母親的情誼,我們都是看在眼里的。”他說到這里,還往四周看了看,然后聲音壓低了些,“就是以前裴夫人在的時候,母親也從來沒在主母面前吃過虧。所以外祖母,請您相信,母親的過世,父親跟我們一樣難過,他的心情不會比外祖母您好受。”
云老夫人的火氣消了些,眼淚又泛上了眼圈兒,“我知道你們情意深厚,也知道你心里也難過,可是我的華裳就這么沒了,我這當娘的心里過不去這道坎兒啊!我連她最后一面都沒見著啊!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蕭元,你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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