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惜玉還是摟著燕千云的脖子,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覺得這個小姑娘可能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卻不知此時的陸惜玉微微瞇起的那雙眼睛里,透出一絲怨毒的目光來。
終于,陸惜玉又開口了,聲音顫抖地道:“我爹爹怎么說?他有沒有提起我?我的家人呢?他們有沒有問起過我?”她問得小心翼翼,人也不再摟著燕千云的脖子,而是松開他,微微后撤,然后死死盯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在等一個答案。
燕千云想起陸蕭元提起這個女兒時,很隨意地說:區區庶女,送給殿下玩樂罷了。
他唇角泛起一絲冷意,對于陸家以及陸蕭元這個人的厭煩又多了幾分。
但也很快將心底情緒收藏起來,然后對陸惜玉說:“你人都在羽王府了,還理會那些人做什么?他們提與不提,跟你都是沒什么關系的。”
陸惜玉瞬間失望,“那就是沒提過了……原來竟沒有人提起我,原來我在他們心里,竟連個物件兒都不如。”她非常沮喪,似乎還陷入了回憶。半晌又道,“我記得多年前祖母養過一只狗,才養了半年不到,有一天忽然就跑丟了,家中仆人找了幾天都沒找著。祖母為了這只狗傷心了數日,還念叨了好幾個月。可我這才走了幾天,他們竟都把我給忘了。”
燕千云心情也不好,陸惜玉越說他越覺得心里堵得慌。
“沒有忘,你聽我說……”他安慰陸惜玉,“今日是云家人哭哭啼啼的上門,問你們家那位死去的云夫人的事,連本王都因此被他們冷落在一邊,他們哪還顧得上別的事啊!”
“是這樣嗎?”陸惜玉抬起頭看他,眼中又閃過一絲希望。
燕千云趕緊點頭,“是這樣的,云家人是突然來的,與本王和你姐姐在府門口碰上了。他們入了府就開始哭鬧,打得陸家一個措手不及。你別多想,真的不是他們不惦記你。”
陸惜玉若有所思,半晌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姐夫,是我失態了。”
“沒事,不怪你。”他揉了揉她的頭,“你那些個家人啊,確實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姐夫,你看到我姨娘了嗎?她,她好不好?”陸惜玉問這話時,眼里蒙上一層霧氣,整個人顯得更加楚楚可憐。燕千云看著她這個樣子,心竟像是被人擰了一樣的疼。
他撒了個謊,告訴她:“看到了,還病著,但已經可以走動了。歸寧宴開席時她出來坐了一會兒,雖然提前走了,但看起來確實也無大礙,養一陣子就可以徹底好起來。你放心,改天本王找個由頭,帶上太醫去府里給她瞧瞧。”
陸惜玉松了口氣,“那就好,謝謝姐夫。”
他搖頭,“不謝。”然后一邊替她整理衣裳,一邊又問了句,“惜玉,你是怎么到羽王府來的?你們家里都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陸惜玉怔了怔,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都有誰知道這件事情,我只記得那天我在姨娘屋里陪她說話,突然院子里闖進來很多高手,不但把院子團團圍住,又把屋子從外頭上了鎖,還將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帶走了。我和姨娘被鎖在屋子里,鎖了好幾天。姨娘急火攻心,一下就病倒了,半死不活的,一個勁兒地讓我跳窗戶逃走。
可是我能往哪里逃呢?外面都是父親的人,穿著黑衣,能上天入地。別說逃了,我單單是把窗戶打開他們都能聽見動靜,談何逃跑。
后來八月十六,大姐姐出嫁,房門終于被打開了。她們進來給我梳妝,把我塞進了轎子里,我就這么來到了羽王府,從頭到尾什么都不知道。就連我是入府來給大姐姐作伴這件事,都是到了羽王府之后才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