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家人他可太熟悉了,事情發生了還不到三個月,死者百日都還沒過呢,他當初就跟縣令大人說過,這次事大,要是再包庇陸府,怕是烏紗帽要保不住。
可是縣令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去了陸家一趟,說好是去跟陸家撕破臉,讓陸家必須交出一個人來把這事兒給抗了。結果從陸府出來之后就改了主意,不但再也不提讓陸家人出來認罪,反而還指責死者一方,說是他們誣告陸府,若再鬧下去,就會治他們誣告之罪。
向來民不與官斗,何況陸家背后還有大官。
這事兒不但縣令大人以強硬的態度壓了下來,就知府大人都特地往古縣來了一趟。
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黑臉,一個強勢,一個做好人去跟那一家講道理。
最后那一家人不得不認了命,放棄再跟陸家糾纏,自認倒霉,給死者發了喪。
縣丞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一晚上陸府到底是用什么法子讓縣令大人改了主意。
但是他一直都記著這件事,也從來都不覺得這件事情會就這么過去。
因為這一家人死的可不是一個,而是三口。
是為首那婦人的丈夫,和一兒一女。
兒子十歲,女兒五歲。他都認得,很可愛很懂禮貌的兩個孩子,十歲的那個小子功課還很好,縣里的先生說再過兩年就讓他去試試童生試,沒準兒小小年紀就能得個秀才回來。
就是這么有出息的兩個孩子,跟著父親一起去走親戚,回來的路上遇著了陸家的馬車。
他們原本已經避讓了,但是陸家馬車里也有個十歲出頭的小少年,在馬車經過那一家人時掀了一下車窗簾子,一眼就看到外面的小孩,當時就喊了停車。
兩人是同窗,都在一家書院念書。但一個書念得特別好,一個書念得特別差。
特別差的那個是陸家的孩子,讀書差,妒忌心還強。平日在書院里也就罷了,有夫子壓著,他也不敢鬧得太過分。可那天不是在城外么,脫離了書院的管制,也沒有夫子的約束,所以他就覺得應該給自己出一口惡氣。
于是他就把車里的一只茶壺拿了起來,照著下面的小男孩就扔了出去。
那小男孩完全沒有防備,還以為同窗掀開簾子是想要同他打招呼,他甚至還往前上了一步。結果就是這步,因為離馬車過于近了,那茶壺結結實實地砸到他的頭上。
也不怎么的就那么寸勁兒,直接就把人給砸死了。
小男孩兒倒地,他的父親和妹妹嚇壞了,但也沒以為孩子這么一砸就死了,只以為是砸傷了砸暈了,趕緊上前來把孩子抱住,然后就同陸家的孩子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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