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又想起了兩個人一起蕩在山崖上打炮眼的情景,狗娃哥扶鉗,鐵柱掄錘,叮叮當當的響聲驚散了一山的鳥雀。
狗娃哥的音容笑貌還在眼前,憨實的話語還在耳邊,可是眼前身體卻變得冰冷。
狗娃哥的死等于是斬掉了趙鐵柱一條堅強有力的手臂。他的心疼得緊緊縮在了一起。
狗娃的尸體是當天夜里被運回去的。
當狗娃哥的女人素娥看到男人尸體的第一眼,她嚎叫一聲一步向后跌倒,頓時人事不省。
好心的村民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幫她按壓胸口,好半天她才醒過來。
醒來的一瞬間,她猛地撲向了狗娃哥的尸體,竭斯底里嚎叫起來:“俺滴天啊--俺滴地兒啊--俺滴人啊--你咋就那么走了--丟下俺孤兒寡母可該咋活啊--啊呵呵呵…………”
素娥嫂哭的驚天動地頓足捶胸。她嫁給狗娃整整五年,這個男人帶給了她永遠抹不去的思念。也帶給了她無窮無盡的快樂。
狗娃哥非常的憨實,平時根本不惹她生氣。
他平時像供菩薩一樣供著她,說買啥買啥,說吃啥吃啥。從不吝嗇錢。
素娥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碰不到像狗娃這樣的好男人了。
三天以后,狗娃哥的尸體就被埋進了青石山,埋在了那座山坡上。
山坡上有很多墳,這些墳大多是去年大地震的時候被房子砸死的,以后狗娃的尸體就只能躺在這里了,他一點也不寂寞。
狗娃哥被埋進了自己的祖墳里,墳前有一顆老槐樹,素娥嫂披麻戴孝,她三歲的兒子也披麻戴孝。
素娥嫂坐在地上哭得聲音嘶啞,悲天動地有氣無力。女人哀慟的哭聲傳出去老遠老遠,十里八鄉的人聽了以后全都潸然淚下。
趙鐵柱站在素娥嫂子的身后,拍著狗娃哥兒子的肩膀,說:“金鎖,這是你爹,給你爹磕頭。記住,你爹是咱青石山的魂,他是個英雄,他是咱們青石山人的驕傲,你以后長大了,一定要學他……”
金鎖剛剛學會說話,喊了一聲爹,就跪在了狗娃哥的墳前。一天的紙灰裊裊升起,迎風飛舞,仿佛狗娃哥久久不散的靈魂。
狗娃哥就那么走了,走的平平淡淡,一點也不轟動,他揮一揮手,沒留下一片云彩,只留下素娥嫂對他的牽掛,還有趙鐵柱無奈的嘆息。
接下來趙鐵柱開始調查這次事故的原因。為什么會出現啞炮?這些炸藥都是鐵柱親自買回來的,而且隔三差五會拿出來晾曬,防止它們受潮。
就算炮捻子潮濕,也不應該潮濕到如此地步。現在出現了人命,這個責任該歸誰?
趙鐵柱命人將存放雷管的箱子搬了過來,仔細的檢查,他還拿起來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這一聞不要緊,立刻聞出了端倪,他竟然聞到了一股濃烈的尿騷氣。也就是說,自己不在的那天,有人在炸藥箱子里撒了一泡尿。
日他娘哩,這是那個孫子王八蛋干的?老子日他祖宗!!
趙鐵柱怒從心頭起,立刻把那些工人一個個全部叫了過來,開始細細盤問,但是大家全都搖頭,根本不知道這檔子事兒。
山上的那些工友,鐵柱是了解的,他們根本不敢在炸藥上開玩笑。
最后,一個工人猛然想了起來一件事,一拍腿說:“喔,我想起來了,是張二蛋,張二蛋來過工地,那天晚上,張二蛋在工地上轉悠了半天,一定是他干的,他故意的。”
趙鐵柱蹭地跳了起來,上去揪住了那人的脖領子,眼珠子都紅了,怒道:“你確定,你看清楚了?”
那人說:“看清楚了,沒錯,就是他。”
趙鐵柱松開了他,一腳把炸藥箱子踹出去老遠,怒氣沖沖下了山,他要找張二蛋算賬。
讓那個工人說對了,沒錯,往炸藥上撒尿的人就是張二蛋。
張二蛋之所以在炸藥的上面撒尿,完全是對趙鐵柱的報復。這段時間,他跟趙鐵柱結下了深仇大恨。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