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午,陶大明的尸體被抬回了村子,當憨子娘一眼看到男人的尸體時,她哎呀一聲向后跌倒,頓時不省人事。
人們七手八腳把她抬上了土炕,又是掐人中又是擰鼻子,忙活了半天她才悠悠轉醒,醒來就是一聲劇烈的嚎啕。
鐵柱說:“嬸兒,你別難過,大明叔是為了咱們青石山死的,以后,你就是我的親娘,大明叔的后事我來辦,您以后養老送終,也是我來辦……咱們還是把叔……埋了吧。”
就這樣,三天以后陶大明的尸體就被埋掉了,埋在了青石山山坡上的祖墳里。
這里密密麻麻都是墳頭,有狗娃哥的,有鐵柱為梨花建立的衣冠冢,有大地震的時候被砸死的,還有村里人的祖輩,都埋在這里。
憨子娘披麻戴孝,在男人的墳前哭得聲音嘶啞,幾欲暈厥,憨子跟香草也是披麻戴孝,一邊哭一邊給父親燒紙。
趙鐵柱站在他們的后頭,看著一天的紙灰裊裊升起,恍惚中,他又看到了大明叔那張慈祥的笑臉。
他扭頭瞅了瞅那條山路,心中感慨萬千。
在青石山通向城市的這條路上,已經丟下了十多條人的性命,這條路是被青石山村民的鮮血染紅的。
在以后的日子里,人們走在這條路上的時候,只會驚嘆前人的壯舉和偉大,卻很少有人知道有多少民工丟在了這里,再也沒有回過家。
他們的身體就埋在青石山,他們的墳永遠向著青石山,他們的靈魂也會跟著青石山一起顫抖……
群狼的再次襲擾給了青石山沉重的一擊,也激起了人們的反省,更加激起了趙鐵柱深深的憤怒。
陶大明的死讓鐵柱痛不欲生,他決定對青石山的狼實施報復了,他要把山上的狼斬光殺凈,用瘸腿狼王的腦袋來祭奠大明叔的在天之靈。
日子很快進去了十一月,第一場大雪將青石山染白以后,山上的工人不得不早早停工。
因為天太冷,到處天寒地凍,機器都凍住了,根本無法運轉,剩下的二十多里山路只能能第二年的春天再動工。
趙鐵柱大手一揮:“大家下山,都歇歇吧,明年接著來。”就這樣,留下柱子和憨子兩個人看工地,剩下的全部回家過年。
鐵柱回到了家,顧不得甩去一身的疲憊就鉆進了庫房,他翻來翻去,翻出一個長長的鐵家伙,那是一桿正宗的三八步槍。是鐵柱的爺爺留下來的。
這把步槍大有來歷,當年日本鬼子進關,有幾個不怕死的鬼子竟然無意中闖進了青石山。
幾個鬼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是鐵柱的爺爺用弓箭結果了他們,為村民除了這一害。幾把步槍只留下一把。
平時鐵柱的爺爺一般不把這東西拿出來,都是藏在庫房里。時不時還拿出來擦擦。
趙鐵柱是喜歡槍的,小時候爺爺不讓他碰,他就偷偷拿出來玩耍。
爺爺死了,這桿槍就留到現在,而且老人家還留下了不到二百發的子彈。
鐵柱將那把步槍玩的十分純熟,跟那把鐵弓一樣,都是他的心愛之物,同樣是百步穿楊。
他打開了油紙,發現槍管依然嶄新如故,槍托也沒有受潮,更沒有腐朽。
拉了一下搶栓,里面的彈簧堅強有力,他熟練地握起槍托瞄了瞄。
這把步槍鐵柱從來沒有用過,只是試射過幾發子彈,因為殺傷力太大,怕傷了人,他就偷偷藏了起來,村里人也不知道他家里還藏著一桿步槍。
今天他要用這把步槍為死去的大明叔報仇,親手轟爆瘸腿狼王的腦袋。
五發子彈全部喂好,他又走到了院子里,將懷里的匕首和箭壺拿出來,將一根根利箭和那把匕首打磨出一道道慎人的光彩。
放在陽光下照了照,寒光閃閃冷氣森森。
院子里絲絲拉拉響,巧兒在屋子里給孩子喂奶,女人嚇了一跳,以為鐵柱要去跟人拼命。
她趕緊飛出屋子,懷里的衣襟也顧不得拉下來就撲向了男人:“鐵柱,你咋了?這是跟誰較勁呢?你那來的槍?為啥要這么做?”
趙鐵柱晃膀子將巧兒甩開了,嘴巴里冷冷說:“你別管,沒你的事兒!走開!”
箭頭和匕首全部打磨鋒利,鐵柱將匕首插在了小腿上,將箭壺跟鐵弓也掛在了身上,扛著槍,戴著獸皮帽子就走出了家門,直奔村外青石山的山道。
巧兒感到了不妙,他很少看到鐵柱這么莊重的,一定是要去跟人拼命,誰得罪他了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