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她半夜醒來,忽然就上吐下瀉,吐得一屋子都是穢物,拉得被窩里都是屎尿。
因為她根本來不及穿上衣服沖進廁所,后面就噴薄而出。
把在屋子里跟她一起睡覺的兒媳婦香草嚇了一跳,香草問:“娘,你咋了?咋了啊?”
憨子娘的的臉扭曲地變了形,說:“香草,娘不行了,你快走,離開,別跟我躺一塊。”
香草迷惑不解,問:“為啥啊娘。”
憨子娘說:“我跟鐵柱娘一樣,染上了霍亂,霍亂傳染,你肚子還有我的孫子呢,我不能看著自已孫子染病。聽娘的話,快走,到北屋去,別管我的死活。”
憨子娘心疼兒媳婦,也心疼兒媳婦肚子里的孫子,就怕一不小心傳染給孩子。
他的男人陶大明死的早,兩年前,就在青石山的那條前進路即將修通的時侯,青石山的工地上遭到了野狼的襲擊,陶大明被野狼咬死了。
陶大明死的那年,憨子跟香草剛剛結婚不久,老這頭沒福氣,沒親眼看到自已的孫子出生。留下了一生的遺憾。
憨子娘依然挑起了這個家的大梁,一邊照顧著兒女的吃喝,一邊管理那幾畝薄田。
她希望親眼看著孫子出生,陶家可以后繼有人。忽然而來的霍亂病打破了她所有的夢想。
她知道自已活不成了,趙鐵柱家世代都是醫生,醫術那么高明都沒有留住鐵柱娘的命,可見這次的霍亂癥是多么的厲害。
她只能先顧活人,不能讓兒媳婦跟著自已遭罪,所以就把兒媳婦往屋子的外頭趕。
香草也知道婆婆染上了霍亂,更加知道這次的霍亂病來勢洶洶。一時間嚇得沒了主意,不知道該咋辦。
她挺著大肚子沖出了家門,撲進了工廠,去找自已的男人憨子。
憨子正在辦公室里睡覺,香草把工廠的門拍得呼呼山響:“憨子--快起來啊,咱娘不行了,娘不行了--”
香草的聲音竭斯底里,憨子聽出是媳婦的聲音,趕緊穿衣服去為香草開門。
門打開,憨子一下子將香草抱在了懷里,心疼地問:“香草別哭,啥事,啥事兒啊?”
香草是王校長的女兒,從小生性霸道,性格開朗,跟著石榴縱橫z市的商場游刃有余。比男人還會讓生意。
可她沒見過死人,剛才娘的樣子十分可怕,把她嚇壞了。
女人氣喘吁吁說:“憨子,快回家,娘……娘染上了霍亂。”
“我的個天!”憨子晃了晃差點暈倒,他就怕香草說這個,霍亂這個名詞人人聽了恐怖。
現在只要是染上霍亂的人,那就等于是宣布了死亡。
憨子嚇得魂不附l,顧不得跟工廠的門衛打招呼,拉著香草的手急急忙忙往家趕。
進門一看,娘已經吐得腰都直不起來了,女人的褲子已經濕透,土炕上,被窩都是臟兮兮的,一股股難聞的惡臭充實了整個屋子。
憨子嚎哭一聲撲了過去,上去抱住了娘:“娘,你咋了?咋了啊?”
憨子娘卻一瞪眼,把兒子推開了,罵了聲:“滾!快領著香草出去!我的病會傳染給她的,你想我陶家斷子絕孫啊?”
憨子怎么可能丟下娘不管,抱著女人為她拍打后背,一邊拍一邊說:“娘,你忍忍,忍忍,我去叫鐵柱。”
憨子讓香草照顧娘,自已一頭沖進了茫茫的夜幕里,沖進了趙鐵柱的家,去找鐵柱為娘看病。
趙鐵柱還沒睡,正在屋子里的八仙桌子上看書。
新廠開了,他必須要把祖傳的秘方統統研究一遍,藥方是他的命。
新出廠的藥,都是趙鐵柱祖上留下來的秘法。這些秘法對鐵柱來說就是財富。
有了秘方,才能制出成品的藥材,有了成品的藥材,才能運出青石山,換取更多更多的鈔票,才能過上好日子。
所以鐵柱把秘方保護得很嚴格。
憨子過來拍門,門一響鐵柱就預料到了不妙,一定又有人染上了霍亂癥。
他趕緊背起藥箱子沖出院子去開門。
一眼看到憨子,鐵柱就知道憨子娘不行了。
其實現在鐵柱去不去也不管什么用,因為他的針灸技術,還有那些秘方對治療村子里的病根本就是束手無策。
如果可以治療的話,自已的娘也不會幾天前死去。
可是憨子過來請他,身為一個醫生他就不能不去。
鐵柱不等憨子跟他說明緣由,抬手一揮,頭前就走。直接就奔向了憨子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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