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見張謙語氣真摯,仿佛真的在與一位通曉人的伙伴商量,不由得深感詫異。
一名進士笑著推了推身旁的人,開玩笑道:“狀元郎莫不是高興糊涂了,馬兒怎能聽懂人語?”
張謙耳力不錯,聽到了這話,卻是笑而不語。
卻見那黑風竟似聽懂了一般,張著一雙炯炯有神的馬眼,定定地看了張謙片刻。
隨后甩了甩濃密的馬尾,喉嚨里發出一聲嗚咽。
然后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緩緩地低下了高昂著的馬頸,甚至主動將頭往張謙手邊湊了湊。
張謙臉上露出了微笑,輕輕撫了撫黑風光滑的脖頸:“張某聽說萬物皆有靈性,何況黑風兄是陛下的愛馬了。”
在鄉下,張謙可是親眼看見過老牛被殺時,向主人下跪的場景。
也正是這個原因,讀書人才講究君子遠庖廚,不是君子不能做飯,而是不接近宰殺牲畜的廚房。
雖然張謙沒騎過馬,但牛尚且如此,陪人類戰場廝殺的馬兒豈會愚鈍?
這一幕,不僅看得周遭的進士們目瞪口呆,就連一眾馬官都驚訝連連。
他們何曾見過這匹性子孤傲的御馬,對除陛下之外的人如此溫馴?
只能說不愧是狀元郎,當真有不凡之處,連御馬都肯給他面子。
在禮官的協助下,張謙利落地翻身上馬。
他未騎過馬,但畢竟是農家出身,身體協調性極好。
坐在高大的黑風背上,張謙手執韁繩,竟有一種微妙的契合感。
仿佛他天生就該騎乘神駒,享受萬丈榮光。
榜眼章函騎上了一匹雄健的棗紅馬,探花林清源則乘著一匹優雅的白馬。
再后面,是二甲、三甲的進士們。
都是讀書的文人,自然不可能人人都會騎馬。
但卻也無傷大雅,會騎馬的自己騎,不會騎馬的自有人在前面牽著馬。
除了黑風之外,禮部挑選的馬兒都很溫順。
禮炮三響,鐘鼓齊鳴。
禮部官員高唱:“新科進士,游街夸官——”
張謙深吸一口氣,輕輕一抖韁繩。
黑風發出一聲嘹亮的嘶鳴,引領身后浩蕩蕩的馬隊,緩緩行出了皇城廣場。
錢斌親自指引門吏打開大門,并對頭前的張謙點頭致意。
面對這位老臣,張謙自然不會托大,恭敬地拱手回禮。
隊伍浩浩蕩蕩行出皇城大門,門外景象更為壯觀。
只見街道兩旁,早已肅立著兩列盔明甲亮、殺氣騰騰的鐵騎。
這些騎士身著玄黑鐵甲,盔上紅纓如血,背負火槍勁弩,腰挎橫刀。
人人面色冷峻,眼神銳利如鷹。
坐騎更是百里挑一的戰馬,馬上之人安靜得如同雕塑,唯有戰馬偶爾噴出鼻息。
這正是原來的親衛營,李徹繼位后,將親衛營整編為御林軍。
御林軍乃是真正的百戰精銳,每一個都是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悍卒,對李徹的忠誠毋庸置疑。
因其功勛與地位,御林軍在軍中享有超然待遇,即便是普通的營級軍官見到他們,也需客客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