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渡:“能實現么?”
趙淵:“能是能,但你要考慮清楚了。”
他提醒他,“這種忘記類似于失憶,也沒辦法保證一輩子都想不起來。”
江不渡:“什么辦法?”
“催眠治療。”趙淵為他做專業的科普解釋,“臨床上,催眠大都應用在創傷后應激障礙的患者身上,讓他們忘記病因,維持正常生活。”
江不渡:“只忘記病因,其它的記憶不會受影響么?”
趙淵搖了搖頭,“這個暫時保證不了。”
“只是,對于沒有辦法維持正常生活的患者來說,忘記一切、恢復正常生活,是個還不錯的選擇。”
“江先生,從我們今天的聊天里看,你一切都很正常,負面情緒只是暫時的,它可能持續幾個月,幾年,但不會一直伴隨你的后半生,所以我不建議你選擇這種方式。”
江不渡沉默了一兩分鐘,隨后長嘆了一口氣。
他說:“我不知道。”
趙淵:“是因為你從未用這樣認真的態度對待過一段感情,也從未這樣深地愛過一個人,習慣了掌控的人,在面對未知時,會比普通人更有失序感,但失序只是暫時的,當你親身體驗過一次,就會發現,一切都沒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即便你真的很難忘記對方,也不會因此就活不下去,江先生事業有成,生活不是只有愛情這一件事情,成年人的世界里,遺憾是主旋律。”
江不渡被趙淵說得沉默了。
在這件事情上,他的失序感的確很重,他從未嘗過愛而不得的滋味,也不曾這么長時間地放不下一個人。
他很慌,怕自己后半生都走不出來,又怕自己真的走出來。
走不出來又得不到,每天都是煎熬;可如果真的走出來了,唐卿只會覺得,他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此。
江不渡想了很久,才艱澀地開口:“如果沒了她,我依然能好好地活下去,那她對我的意義是什么呢?”
“我的生活沒有任何不同,她肯定會覺得,我對她還是像對其他人一樣一時興起而已,但我根本……”
“江先生。”趙淵微笑著,聲音輕柔地打斷他,犀利地提醒:“現實是,她并不在意你對的愛是什么性質;如果在意,你今天不會坐在我對面。”
趙淵的一句話,讓江不渡醍醐灌頂。
幾秒鐘之后,他的肩膀顫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笑。
是啊,他還在幻想什么有的沒的。
他是愛還是恨,是釋懷還是不甘心,唐卿早就不在意了,她已經有了自己的新生活,而他還自以為是地把她框在這套邏輯里。
實在可笑。
“你說得對。”江不渡對趙淵說,“謝謝你,收獲頗豐。”
趙淵:“人很多時候不是敗給具體的事情,而是敗給了對未知的恐懼,江先生,太陽明天依舊會升起,像迎接今天一樣迎接明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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