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慈指尖微頓,幾乎不敢看葉語卿的眼睛,低聲問:你哥同意了嗎
葉語卿說:我哥不同意,但我爸態度挺堅決的。其實我哥也挺不容易的,從小就沒自由,成人后就連婚姻也沒有自主選擇權。
季慈不自覺放慢吃飯速度。
對了,還有件事。葉語卿看她,我哥找了個在夜總會陪酒的女人。
話剛脫口,她自知失,慌亂解釋,季慈,你不要多想,我知道人品好壞不能按職業貴賤來區分,我這是就事論事。
季慈斂眸,淡聲回:我明白,你繼續。
她麻木聽對面人講:我爸聽后大發雷霆,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現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你說我該怎么辦
葉語卿郁悶托住下巴,她明白家事不可外揚,可不是實在沒辦法,她也不會把季慈扯進來。
季慈機械般地回答,還是聽你爸的,讓你哥快點和夜總會陪酒的女人斷了。
她低眉淺淺扒了口飯菜,心窩一攪一攪的,盡管面色無異,胸腔卻逐漸被壓得喘不上氣。
要說葉語卿剛才一席話對她完全沒影響那是不可能的。
強行壓住身體的不適,季慈起身收碗筷,對還在低頭吃飯的葉語卿說,語卿,我有東西落在教學樓,你慢慢吃,我去看看。
葉語卿欲又止,抿唇說好。
從餐廳出來,季慈如釋重負般卸了身子,去教學樓路上,思緒像抽絲的毛線球,越扯越亂,越扯越迷茫。
她不知道葉清楠這幾天不聯系是不是因為要履行家族聯姻,也不清楚葉語卿所謂的不同意能堅持多久。
但為了一個半路貨色就斷絕數十年的父子關系,怎么看怎么不值當。
去教學樓取完筆記本,原路折回途中,久違地遇見了蘇端,季慈本想繞路走,誰料,對方直接過來堵住她的去路。
蘇端見到季慈,開門見山第一句就是:你還和葉語卿哥哥在一起
季慈輕微勾唇,說我和語卿哥哥在一起,拿出證據來啊
不堪往事重提,蘇端嘴角笑容一滯,要笑不笑地說,季慈,大家都是明白人,別裝。
他把臉湊近,因為剛抽完煙,季慈聞到他身上散發著惡心的尼古丁味道。
不想和他周旋,她面色平靜,你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蘇端一手按住她肩膀,咬著牙好心告誡,季慈,我和葉語卿在一起也不虧,因為她舍得給我花錢。我勸你也別陷太深,別回頭人家把你一腳踹了,你還哭著不肯走。
季慈臉色緊繃,低聲警告,滾。
滾就滾,還自稱是葉語卿的好朋友,居然私下和人家哥哥搞一起了。
報復心驅使,他將這個搞字咬音極重,輕蔑掃眼身旁女孩的反應。
季慈默默握住筆記本,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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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間,季慈去了學校附近一家游泳館。
游泳是她為數不多堅持到今的愛好。
泳衣為經典保守款,但遮不住主人細長的雙腿,季慈沿著扶桿入池,水位觸及腰線以上,她戴好護鏡,深吸口氣扎入水里。
伴隨身體的靈活擺動,曼妙的身姿漾出澎湃的水花。她喜歡這種被水溫柔包裹的感覺,忘卻陸地上的雜音,一切回歸本真的安靜。
數不清游了幾圈,出水時,壞情緒一掃而光,渾身說不出的舒暢。季慈披著毛巾走到更衣間,吹頭發時,她想起昨天和季從南的那通視頻電話。
季從南手指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就是要注意以后不能長時間勞作,但季慈聽汪冉說,他接了許多私活,常常忙到半夜回來。
季從南手指現在已經完全恢復,就是要注意以后不能長時間勞作,但季慈聽汪冉說,他接了許多私活,常常忙到半夜回來。
視頻中的季從南仿佛蒼老許多,鬢角生出白發,笑時眼尾處的褶皺更顯深邃,像是夾了一個個鋒利的刀片。
季慈喉頭瞬感苦澀。
他知道季慈幫忙還債的事,盡管她事先解釋過這筆錢是向同學借的,季從南半信半疑,在視頻里讓季慈保證,說她不會做傻事。
季慈聽話,乖乖豎起四根手指,高過頭頂,笑著說,如果我做什么傻事,我就…天打雷劈。
季從南佯怒,呸呸呸幾聲,說她沒正經。
很快就要暑假,季從南問她假期安排。
這次假期結束開學就要研二,按照學院歷年要求,下學期要求有實習經歷。季慈決定先回家住段時間,再到寧州找份翻譯崗的實習工作。下半年還有一些資格證書考試,得早早開始準備。
她把計劃說給他聽,季從南不予置評,只要是季慈做的決定,他一般都支持。
剩下就沒什么重點,掛電話前,季從南照例提醒她早點休息,好好照顧自己。
季慈直點頭說好,從始至終沒把遇見祁然的事情告訴他。
走出游泳館大約是下午五點,彼時太陽尚未西落,余熱烘烤地面,候車亭里每個人臉上都掛著悶悶的燥意。
正在聽歌消遣,耳機里突然切入電話鈴聲,看清屏幕上的來電人,季慈唇角勾出一個淺顯的弧度。
自從上次在夜總會見到芹芹已是數月前,她打電話告訴季慈,說自己也不準備在夜總會上班了,想回家開個理發店,也好方便照顧家人。臨行前,她想和季慈找地方聚聚,畢竟這次離開寧州,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季慈果斷應下,按照她發來的地址,直接從游泳館打車過去。
芹芹選的地點是城中一家露天餐館,空中花園的建筑風格,成為眾多網紅打卡地,常年座無虛席。
到達約定地點的時候,太陽逐漸西沉,染紅天邊大片晚霞,整個天空像是一朵嬌艷待放的紅玫瑰。
隔老遠,芹芹就向她揮手,季慈拉開她對面的座椅,兩人面對面坐。脫掉厚重的妝容,芹芹樣貌清純,其實滿打滿算,季慈還比她大幾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