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去到小小家里的時候，菜已經擺了兩桌了，大部分人都來了，除了個別位置空的。
反正也是家常便飯，不用那么講究的非得等人齊了，他跟幾個朋友坐一塊兒邊聊天邊吃。
此時人太多了，不適合說敏感話題，大家就只是插科打諢的說笑。
胖子昨天臨時吃飯沒在，今天倒是特意來了了，聊天中說起今年也沒少掙錢，他原本瘦下去肚子又回來了，更加的膀大肚圓了，一看就知道今年油水很足。
葉耀東正好挨著他坐，哥倆好的拍拍他的肚子，“看你這一肚子的油水，你得感謝我。”
“對，感謝你八輩子祖宗，讓我掙到錢了。”
“有誠意點。”
葉耀東手指縫里夾了根煙，朝他示意。
“沒問題！”
胖子狗腿子般的樂呵呵的拿出打火機給他把煙點上，“我可以給我們東哥點一輩子煙。”
“哎呀，那哪里好意思，等明年該我給胖老板點煙了。”
“那哪里能讓我們東哥點煙。”
“你倆別吹了，該我給你倆點煙了。”
胖子哈哈笑，“少來，你們個個都開上大船了，明年賺的更多了，到時候不要說點煙了，得換我給你們拎包了。”
“你這說的是東子！我們現在就只配給東子的拎包的。”
“別吹了，等我先把銀行20萬的貸款賺回來再說。”
“這對你來說不是分分鐘的事？”
胖子說道：“東子，我是真的越來越佩服你了，你這膽子是真的大。我一年都沒掙20萬，你就敢貸款20萬了。”
“看看，暴露了吧！張張嘴就說自己沒掙20萬，而不是說沒掙2萬，看來少說也是幾萬元戶，十幾萬元戶了。”
“沒沒沒……哈哈，我有三兄弟呢，三個人分。”
“哎呀，看來給我說中了。三兄弟分，那你也是占大頭的，你現在是真的肥的漏油了，看你當時還追殺我，還怪我給你熬瘦了，現在吃到大肉了吧。”
“啊，喝酒喝酒……”
胖子笑著打馬虎眼，趕緊給他倒酒，堵葉耀東的嘴。
飯桌上的氣氛一片火熱。
今年大家都掙到錢了，情緒高漲，轎子人人抬，個個都高興。
一頓飯從天剛擦黑，吃到了夜深人靜，只有他們家依舊還熱鬧無比。
不過，大多數吃完飯，酒喝的差不多，就陸續的散場了，也就他們幾個堅守到最后。
葉耀東今天克制了一下，昨天喝多了，第二天醒來難受的要命，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本來他們自家釀的這種米酒度數就高，昨天一個個跟不要命似的干進去，不醉不歸。
今天大家都悠著點，基本以聊天為主，也以聊胖子為主，畢竟昨天他們都聊過了，胖子昨天沒在，晚上的話題也基本都在胖子身上了。
等說了，差不多了他才把洪文樂貸款的事給他們講了一下。
至于他們有沒有本事貸，能貸多少，那他就不知道了，得讓他們自己去問了。
“才一兩萬？”
“一兩萬也行啊，也夠買一條船了。”
“是啊，好歹也能貸一個萬元戶出來，也不錯啊，聊勝于無啊。”
“一兩萬也很多了，你以為人人是東子啊，貸個20萬都那么淡定，是我都心慌了。”
“也對，有一兩萬也不錯了，也不用自己墊錢了，去一趟舟市，不用一年就能賺回來了，劃算。”
葉耀東看他們討論的那么樂觀，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
“不要想的那么好，出海風險大，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參考我們今年在溫市的時候。凡事悠著點，多想一想再決定，錢也沒那么好賺。”
阿光道：“風險有，這個我們知道，但不是想著訂一條大船，到時候幾條船同進同出，至少有個照應，起碼比以前安全點？”
阿正也笑著說：“一兩萬我們還是不慌的。”
小小道：“主要是能承擔得起，承擔不起，那就慌了，也不敢了。”
“那你們想好了就行，到時候自己去問一下，我就不多說什么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決定。
“要是早一天知道，我們昨天或許可以更早一點去市里頭問一下，現在還得重新再跑一趟。”
“指不定不是跑一趟的事，而是要跑很多趟，還好現在閑得很，離年前還有大半個月。”
葉耀東說道：“那你們就慢慢折騰。”
“我們幾個明天再商量一下，看看什么時候跑一趟，正好新船開回來手癢的很，光看著也難受，可以直接開船去市里。”
“晚上酒喝進去，明天肯定起不來，你們明天再商量。”
“來來……喝喝……保佑我們來年發大財。”
“平安發財……”
說好了晚上悠著點，但是等喝到后面，哪里還能悠得住。
葉耀東醉醺醺的回家又挨了一通罵。
他笑嘻嘻的死皮賴臉的抱著林秀清一頓狂親，讓她都沒辦法跟醉鬼計較。
該照顧還是給他照顧好好的，幫他洗干凈，弄上床，給他安心睡。
等第二天睡醒，才又一頓念叨。
葉耀東左耳進右耳出。
這么多年他早就習慣了聽人念叨，一個老太太，一個他娘，都沒少念。
現在不過又多了個人念叨而已，反正他娘沒住一塊了，念叨比較少，換他媳婦念，也沒差。
“阿海天剛亮就跑過來找你，蹲門口蹲到剛剛才去上班，這會兒換阿江在門口蹲點了。”
“兩個臭小子這么積極。”
“你答應教他們開摩托車，他們可不是積極？讀書要是有這個興頭就好了，還能考不上大學？”
“算了，起床起床，不躺了。”
“你也是閑的慌，沒事給自己找事，還教他們開摩托車。”
“閑著也是閑著，教一教也沒什么，哪個少年不對摩托車感興趣，等學會后，他們就是全村最靚的仔！”
他也是過來人，哪有男人不喜歡摩托車的，尤其是少年這個歲數，正是愛出風頭的年紀。
他要是十六七歲，有人這么帶他玩，他能高興的上天，放蕩不羈的少年時代就完整了，也是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
“不用學，他們就已經是全村最出名的孩子王了。這兩年他們什么新奇的玩具，什么球沒有？全村的孩子全部都圍著他們跑，他們幾個講的話比那些孩子的爹娘講的都管用。”
“肯定的嘛，我也小時候要是有個足球，附近幾個村子的孩子都得聽我號令。”
“你小時候要是有個足球，附近幾個村子的姑娘都得往你跟前湊了，更不要說會騎摩托車了，老婆都能娶10個回家了，哪輪得到我。”
“阿哈！”
葉成河那個狗崽子，等會看他怎么收拾。
“開什么玩笑，我眼光高的很，是誰都能當我老婆的嗎？我長得這么帥，肯定得挑好的啊，老婆當然得千挑萬選了，哪里能將就，隨隨便便就找一個的？”
“哼……”林秀清白了他一眼，往外走。
葉耀東等穿好衣服也哼著歌往外走。
葉成江就坐在他家門檻上，一看他起來了，就積極的鞍前馬后，給他擠牙膏，端熱水，擰毛巾。
“三叔，要不要我給你噴個摩絲，梳個發型？”
葉耀東低頭看著他的大背頭，有些沉默。
剛剛第一眼看到就很想說，誰讓他太狗腿子了。
“還沒學會騎摩托車，你就這么騷包了？等學會了，還得了？十里八鄉的女孩子不都得被你泡完了？”
“那不能，多少給家里的兄弟留幾個！”
“靠！我怎么沒發現你是這種人？阿海都還知道臉紅，你臉皮怎么那么厚？”
“嘿嘿，都要學摩托車了，我肯定得打扮的帥一點，等會肯定有很多人圍觀者看我。”
葉耀東樂了，“可以啊你，已經提前把消息放出去了，等著全村人圍觀你是吧？”
“成河說的，不是我，他已經傳遍全村跟附近村子了，說你要教他騎摩托車。”
“讓他給我等著！”
“嘿嘿，三叔，吃飯……”
葉成江給他將稀飯盛好了端在他跟前，又給他拔了雙筷子，遞到他手上，伺候的無比周到，就差給他把飯喂到嘴里了。
“去給我把摩托車擦一遍。”
林秀清笑著道：“不用你說，他跟阿海天一亮跑過來，就已經把摩托車里里外外擦的噌亮了，昨天從鎮上騎回來還都是灰，今天已經跟新的一樣了。”
“不錯！挺有眼力見的！”
“連前門后門的菜，他們都給澆了一遍水，雞鴨都喂了，看的老太太稀奇死了，一直問他們今天早上怎么這么勤快？自家的掃把倒了都沒扶一下的，怎么跑我們這里來干活。”
“繼續保持。”
“明白，三叔，以后這些活都交給我跟阿海了。”
“很好，出去等著吧。”
葉成江聽話的跑出去，然后邊蹦邊打拳，看背影就知道他很興奮。
老太太道：“有事情做也好，這樣也不用整天往外跑，見不到人影。”
葉耀東好奇的問：“你說我還是說他？”
“說你！阿江一個孩子不往外跑，蹲在家里干嘛？”
“我干的都是正事，也就今天空閑一點，正好他們想學摩托車，我就教一教他們。”
正好也吃完了，他說完就站起來，碗筷給林秀清洗，自己往外走。
好家伙，一走出院子，他就已經看到門口一大幫的孩子了，少說也有三四十！
葉耀東無語的看向洋洋得意的葉成江跟葉成河。
葉成河還很沒眼色的湊上來，諂媚的問：“三叔，現在去推摩托車嗎？我幫你啊。”
“滾一邊去，我又沒說要教你。”
他瞪大了眼睛，“什么！啊？”
葉成江把他擠到一邊去，“三叔，我幫你去把摩托車推出來。”
“不了，今天不教了，你們自己玩吧。”
“啊？為什么？”
葉成江一臉的錯愕。
葉成河原本還郁悶的，又變得幸災樂禍了。
“這么一大幫孩子，干嘛？看猴啊？車子又不長眼，等會兒碰到了怎么辦？自己玩去，沒什么人了，我再教。”
葉成江生氣的瞪向葉成河，“都怪你！你個大喇叭！”
他一手勾著葉成河的脖子，拖著他往邊上走。
“你干嘛？干嘛？你敢打我，告訴我哥……”
“告訴你哥，他會跟我一起揍你。”
“三叔，三叔……救我，阿江要打我了……”
葉耀東雙手插兜，遠遠的走開，打算去作坊逛一圈先，這么一大幫的孩子都集中在這，像什么？
葉父原本在看人打牌的，好奇的問他，“這是干嘛？你又害他們打架了？”
“沒有，不用管他們，昨天你工人叫好了嗎？”
“都去說好了，年后等你通知再上工。我還順便去了一下你經業叔那，問了一下前幾年他那個換船的朋友，讓他過些天，要是朋友有回來的話，跟我說一聲，領我們去人家家里坐一下。”
“好啊，年前肯定回來。”
這個事說一聲就行，也都是熟人，到時候出海一起有個伴，肯定也會愿意。
“三哥！”
葉耀東轉頭看去，葉惠美跟阿光帶了三個孩子過來了。
“咦，雙胞胎過來了？怎么看著，好像長得不一樣了？”
葉惠美笑著說：“大半年沒見了，不是不一樣了？這么小的孩子，幾個月沒見，肯定大變樣，你都回來幾天了，怎么當舅舅的。”
前幾天他請客吃飯，葉惠美并沒有把雙胞胎帶過來，太小了，吃不了幾口，又煩人，她也顧不過來，還得好幾個大人看顧，才只帶了一個裴玉。
所以葉耀東回來這么多天了，還沒有見到過雙胞胎。
主要是他也沒空上阿光家串門，沒分家，他也不太想去，那邊一大家子已經沒有以前那么純粹了。
“啊，我的錯，太忙了，一天到晚腳不沾地到處跑，就今天空閑一點，不然你還看不到我。”
他張開雙手想要抱，這個不知道是左是右的，把頭扭過去，理都不理他。
“這么不給面子啊？那算了，我抱姐姐。”
裴玉一只手拉著葉惠美的衣擺，也不搭理他，直接往后面躲。
“啊靠，一個個這么不給面子啊，過來，我是你小舅啊，你都在我家住了大半年了，還躲我？”
裴玉直接往邊上撒丫子就跑，理都不理他。
“小九，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