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第二天睡醒就開始給他娘忙活過來的事，來回時間都給安排好了。
加工廠那邊住的房間，他都請人加快速度打掃一下，也不止是給他娘住的一間，所有的房間都打掃了。
到時候不止安頓他娘，指不定還得安頓退伍兵，提前收拾出來有備無患。
順便他也問了一下，確定昨天寫給林光遠的信寄出去了，這也才放心。
回到自己辦公室，他也給他娘打了個電話，告知上來跟返回去的時間，喜的他娘聲音都拔高了。
“哎呦？這就定下來了？這么快的？昨天才剛說，今天就給我安排好了？我都還沒準備呢。”
“你慢慢準備，還有時間……”
“哎呀，還待那么多天啊，這兩班船間隔的都有20天了？這去年去過了，今年還要叫我去，那洋房確實漂亮，住一次都還想再住第2次……”
葉耀東聽得有點懵，他娘怎么東拉西扯？
兩班船間隔了20天，但是去的時候，途中可能就要一個禮拜，中間也就10來天，去魔都往返都要兩天時間了。
跟去年來的時候，時間上安排也差不了多少。
等聽到電話里頭傳來有點遠的聲音時，他就明白了，這都是說給別人聽的啊。
“……你這兒子真孝順，這是接你去享福……”
“……讓他給你在家蓋一個，你就能天天住了。”
“……難得出一趟遠門，多待幾天也好啊？別忘了幫我買那什么雪花膏，還有絲巾啊……”
葉母拿著電話笑得格外的開心，還在那里說：“……忘不了，你們要的東西，我都記好了……東子啊，那我這兩天準備一下，到點了直接去鎮上碼頭等就對了吧？還是阿上的船是不是？”
葉耀東無奈，“嗯對，就他的船有經過咱們鎮，不然哪有那么方便，大多數人船都只在省城補給。”
“行，我記著了，正好過去看看你新開的大加工廠，長啥模樣我都還不知道。”
“嗯。”
又是說給別人聽的……
“你爹呢？你打電話回來，他咋不知道也接一接？”
“他還在給你收拾屋子，我忙完先給你打電話。”
實則是，他爹正背著雙手，在巡視工廠，到處逛著，沒空！
“那行，那就先掛了，你沒打到家里，打到這邊，我也不特意去喊阿清過來接電話，你有啥事直接打家里電話找她就好了。”
“嗯。”
葉耀東這回是特意打村委會的電話，因為主要也是找他娘。
掛上電話后，他也去巡視加工廠了，才剛開工的，父子倆都上心的很。
而且工廠開工了，他之前上午都是到處跑，到處參觀人家工廠跟學習，還有巡視工地的時間，也都騰出來了，一上午的時間都可以把重心挪在管理自己的加工廠上了。
下午的時間，他照常聯絡那些老板，安排貨的事。
加工廠有專人幫他管理打理跟安排處理事務，他也顯得輕松多了，但是剛開始他肯定得盯著，還得安排訂單跟價格，還有出貨的事。
一天的時間，現在他已經合理的分成了三部分，晚上是送貨時間。
除了偶爾漁船休息，沒多少貨的時候，下午跟晚上的時間就給他騰出來了，變成了跟其他老板應酬，請客的時間。
葉耀東趁著他娘還沒上來，工廠也忙活了好幾天，看著一切都有條不紊，步上了正軌，他也把心思分了一點到造船廠去。
經過兩天時間的跟進跟溝通，他們也商量好了，兩條45米的船定下來交貨時間照舊還是在農歷二十前。
這個時間永遠不會卡得那么剛好，交期的大概時間也真的只是大概，遇上事跟難題或者到貨晚什么，都得往后延。
現在能給他趕在年前交貨也算不錯了。
本來一條是在元旦后完工，一條得到年后，對船廠來說，年前也是交船高峰期，都在趕著年前交，這個時間段也是最忙的時候，但是這個時間對他就不那么友好了。
年后他都在家里，怎么也得過完十五才能過來，新船當然想趁著過年開回去拜一拜媽祖，求媽祖保佑了。
所以近期他都在來回跑著商量，盡量讓造船廠趕一趕，趕在年前農歷二十左右，兩條船一塊交貨，本來也是一條早，一條晚，正好綜合一下。
也是他盯的比較緊，一直追著問什么時候能交，現在還能有的商量，重點照顧一下，等再晚一點，趕都趕不及，商量都沒用。
沈廠長也知道他們過年要回去，去年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過問了一下，跟師傅商量了就盡量加班加點的趕。
而他也在信寄出去后，差不多10天左右，接到了林光遠的電話，也還好他給林光遠寫的信里面留了加工廠的電話，不然電話都還接不到。
他現在每天待在加工廠的時間，比大本營那邊時間長多了。
“小姑丈，我打那邊電話你沒接，還好還有加工廠的電話。”
“嗯，給你寫了信就順便把電話留上了，怕你找不到人，我到處跑的。”
“我跟領導說了，組織也說了，說能介紹工作挺好的，部隊里面也有挺多農村退伍兵家境太差了，他們能力有限。組織那邊說幫忙聯系一下，說很多都陸續回鄉了，有的都到家了，也不知道聯不聯系得上，但是還沒走的還能安排，他反正先聯系一下，盡量給更困難更需要的人，順便讓我問一下你，啥時候上班。”
林光遠噼里啪啦一陣說，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省話費。
“那你跟領導說，年后我這邊可以安排50個人，30個可以安排在漁船上，20個安排到加工廠。”
葉耀東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加工廠比較安逸、輕松，如果是一些身有殘疾，或者不適合海上的也可以安排，就是加工廠工資肯定比不上出海。”
林光遠聽了一陣激動，“那這可太好了，肯定有一些發生意外，只能領一筆補償金被迫退伍的，能有一份工作太好了，工資比不上出海也很正常，一個有個三五十塊就不錯了。”
“嗯，殘疾沒事，但是前提是不影響工作，我可不是開善堂的。然后都有免費提供住宿，食堂還沒整，等年后我再安排給人承包食堂。”
“好嘞，那我得趕緊跟領導說這個好消息，我還以為你加工廠開工了，已經不需要工人了，只要海員。”
“等等，急什么，話都還沒說完。當時是想著加工廠都還沒開工，怎么樣都還不知道，急急忙忙把人請過來，到時候黃了咋整？”
“對對對。”
“最穩妥的自然是加工廠開工后，穩定生產出貨了，才能給人保證，不然可不是成了白折騰人，還影響領導對你的感觀。”
“小姑丈說的是。”
現在葉耀東說屎是香的，他也能說是。
葉耀東也是看到最近已經穩定出貨，有些地方還缺人，得適當的再添一點人手，他這手頭單子也在接，年后大概率還會有一大批的返單。
年后增加人手也是必要的。
“那你跟領導說說吧，剛好年后這時間也好，還能讓人家在家過個年再來上班。”
“好的，我這就去告訴領導，順便把小姑丈你這的電話給他留一個。”
“嗯好。”
林光遠美滋滋的掛上了電話，飛一般地跑了。
葉耀東掛上電話也開始思考人員安排，順便把祁經理跟嚴主任叫過來商量，提早透底。
至于漁船上的30個人安排，他自然是等年后再重新把船員重組，雖然退伍兵當船員干活沒問題，但是畢竟沒捕過魚，照樣還是得老帶新。
這個對他來說簡單，這兩年每次新船到手都得招新人，然后打亂重組，老帶新。
退伍兵怎么也比他們周邊村子的那些村民強，畢竟訓練了4年，他們周邊村子招的村民有的都還不適合出海，是硬生生逼自己出海的。
誰讓他開的工資高，熬半條命他們也得把自己練出來，領這份工資。
而他娘也在兩天后到了，這一趟他娘是一個人坐船過來的，一回生二回熟，而且是坐的村里熟人的船，他娘倒是也不害怕，就是有些可惜沒有伴，船上其他坐船都是男人，這年頭也鮮少有獨身女人坐船出遠門的。
葉耀東早幾天就輪流派人等在貨運碼頭了，畢竟也不確定哪一天到，只能提早輪流派人去守著。
他的人也大多都認得林集上的那幾條船，一看到貨船回來，立即就回去通知了，他只能派他爹去接，自己在廠里等著。
“哎喲喂，這個廠可真大，真氣派哦……”
“這比東子鎮上的那個魚罐頭廠還大啊，我兒子真本事，就是屋子沒那里蓋的多，蓋的高……”
“瞧瞧這名字，東升加工廠，其實我覺得叫耀東加工廠更好，呵呵呵，一聽就知道是東子的……”
“嘖嘖嘖，這一趟也算是沒有白來，就是這周圍看著路差了一點，跟咱鄉下一樣，附近還都是村子，遠處都還有田……”
“那些矮矮的小小的搭著棚，也是加工廠嗎？看著他們海鮮抬來抬去的……”
葉母伸著腦袋往別處長張望，然后又搖頭，一臉嫌棄，“比不得我們的……還是我們的廠子氣派……”
葉耀東聽到門衛過來講，出來就看著他娘一臉得意的圍著圍墻轉。
“……這墻真高啊，看著都比我兩個人高了啊？這么大一圈，我得走多長時間啊……”
他嘴角抽了抽，“要不要給你拍個照？”
葉母回過頭來興奮的趕緊朝他快走，“對對對，得給我拍照，然后洗出來給我帶回去，給老姐妹們瞧一瞧。”
“相機不在這，等明天拍吧。”
“等什么明天？讓你爹騎車過去拿一趟就好了，不然等明天又忘記了。”
葉父皺著眉頭，“急什么？你又不是明天就走了，明天拍不也一樣。”
“誰知道你們明天有沒有空啊？不是還要安排我去魔都嗎？對了，干脆相機帶著，到時候一塊陪我去魔都，給我在魔都多拍幾張，到時候我也好洗出來給其他人瞧一瞧。”
“你咋不說給你請一個照相師，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賺。”
“那多花錢，你不閑著嗎？你就跟著我，給我多拍幾張，多難得來一趟啊。”
葉父眼睛瞪向葉耀東：都怪你，給我沒事找事。
葉耀東接收到他爹的信號，立馬道：“我爹忙著呢，我現在又是漁船又得送貨，還得忙加工廠的事。我爹得幫我，哪有空跟著你到處瞎轉，還給你拍照，當照相師，他會嗎？別給你拍丑了。”
葉母煞有其事的點點頭，“那倒是，他哪里會拍啊，他拍的都不能見人。”
“阿國在魔都給我當監工，看著那邊的工地施工，到時候讓他領著你去魔都到處逛……”
“你們不陪著我去啊，讓我一個人去？”葉母錯愕的看著父子倆。
“我們哪里能脫得開身啊，一天都離不得人，剛好阿國在魔都，讓他陪你逛，你想買啥都行，我給錢。這邊你看著也挑兩人陪你一塊去，給你拎東西，順便相機帶去，幫你一路拍照，年輕人肯定比我爹這老頭子會拍。”
葉母聽著也滿意了，然后大發慈悲的對葉父道：“那就不用你了，你就幫東子好了，我自己帶人逛。”
“嗯，啥時候去，要叫誰跟你一起去，你自己選。”
“那當然是從侄子外甥或者孫輩里面選了，去魔都的機會多難得啊，領著工資還能到處逛，肯定得叫自己人陪著了，哪里能便宜外人。”
“你自己看吧，哪個順眼就叫誰。”
他娘里外分的真清楚，一點好處都想著讓自己人沾。
“你們給我說說，都有誰沒出海在家的，我隨便挑兩個比較閑的跟我去，可別耽誤你們做事。”
“嗯，那等會再說吧，先進去休息一下吧，坐了幾天船了，也沒喘口氣，你還能這么精神。”
“這有什么，一下船我就活過來了”，葉母說完又拍了一下葉父，“你干嘛？回去給我拿相機啊，大門口的照我都還沒拍呢？”
“急什么，又不是不給你拍……”
葉耀東拉著他娘的肩膀，哄著她往里走，“你先把行李放下，歇一會兒，倒騰一下自己。坐了幾天的船了，身上都餿了，頭發都亂糟糟的，哪適合拍照？”
“把自己倒騰的干凈一點，該涂的粉都抹一抹，漂亮一點再拍照啊，畢竟得洗出來給別人看的。”
葉父拎著行李在后頭瞪著他的背影，也是佩服。
自己怎么這么能生，生了一個這么會說話的兒子？
炸毛的烏雞都能哄順了回窩。
葉母邊聽邊點頭，覺得他說的太有道理了，“你說的對，趁著正午太陽好，我先去洗個澡，收拾一下，曬曬太陽頭發很快就干了。”
“嗯，然后還可以巡視一下工廠，看一下工人干活，也讓工人們認一認人。”
葉母老臉笑開了花，心口不一的說：“認什么，我又沒有天天在這里，認了有什么用？”
“怎么沒用，你是老板的娘，那就是老板娘，當然得讓工人知道自己是在給誰打工的。”
“認識你就行了，我等會兒隨便逛逛就好，你先帶我去住的地方，我就先不進去人多的地方了。現在這樣子邋里邋遢的，好幾天沒洗澡，衣服都皺巴巴，頭發亂糟糟，哪能給人瞧見。”
“行，我先帶你去樓上房間，我爹都給你收拾好好的。”
“算他有心了。”
葉父扛著一袋藍白條編織袋裝的行李在肩膀上，跟在后頭，看著前面有說有笑的母子倆，他感覺自己就是個長工！
老板娘過來巡查，長工在后面伺候！
剛進到屋里，行李一放下，葉母就又催促，“你等會記得早點把照相機拿過來，趁著東子還不忙，他拍照技術好，讓他給我拍。你現在去拿，早點拿過來也省得耽誤東子做事，我也給自己早點倒騰干凈。”
“明天就那么來不及？”
“今天有太陽啊，風也不大，萬一明天沒太陽，風又大呢？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我哪里閑了？我也忙的腳不沾地，也就去接你才騰出時間來。”
“你忙什么？現在又沒送貨，這工廠又不用你干活。”
“我開拖拉機啊。”
“那你掙了多少錢了？這么勤勞，一點時間都不想當耽擱，肯定掙不少吧？”
葉父啞口無。
“你先把自己收拾干凈，然后我帶你去拿，你不還得挑兩個跟你一起去魔都嗎？過去看看都有誰在那。”
“那也行，挑兩個人跟我去魔都，你會不會人手不夠啊？你送貨也要人手吧？”
“沒事，夠的，收鮮船回來了，船上都是人手，只要留幾個人在船上分貨稱貨記錄就行，其他的可以跟我去送貨，幫忙搬搬抬抬。”
“你的事比較重要，只要不耽誤你的活就行。”
“嗯，讓爹先給你打水洗漱，我先去忙。”
“好好，你先去忙，你爹在這里就行了。”
葉母現在看葉耀東怎么看怎么順眼，只覺得自己怎么這么會生，怎么這么厲害，哪還有前幾年天天罵的那架勢。
“哎，樓下那輛大車一直都停在這嗎？”
“我沒名字啊？還喊哎？”
葉母拍打了他一下，“趕緊去給我打水，我先收拾一下行李。”
葉父拿起屋里早就放著的熱水瓶，順便也拿走臉盆，下去裝冷熱水。
葉耀東回到辦公室后，也先打個電話給阿清，告知一下她，她娘已經平安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