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父看著兒子孫子一下子定下來了4輛大車，興奮的整晚都睡不著覺。
曾幾何時，他只要求兒孫填飽肚子，不愁吃喝，能扛起責任，養家糊口就行。
哪能想得到，連孫子都這么出息了，每人都能買起一輛大車！
那大車要是到手了，這兩個孫子這輩子真的都不用愁了，吃香的喝辣的。
阿海也不用愁，有一個當廠長的老丈人，他自己現在也整了一個船用配件的小作坊，聽說已經有點像樣了。
而另外兩個孫子，葉成湖跟葉成洋更不用愁了，有葉耀東這么一個爹，這輩子都不用愁，以后錢能多的花不完。
至于家里的孫女們，更沒什么好擔心，都還沒到年紀呢，一堆媒人上門打聽。
誰不知道他們家條件好，孩子自己又上班能掙錢，根本就不愁嫁，找個條件好的根本不難。
葉父高興的輾轉反側，明年又要當太爺，才60出頭，他這輩子也圓滿了。
他現在有太強的傾訴欲了，太想打電話了，可惜已經躺床上了，天黑了也不好去外面特意打電話，只能一個人憋著，等明天再說。
這樣也導致他整晚都亢奮的睡不著，第二天起來頂了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你昨晚干嘛了？做賊去了，那眼袋腫的跟金魚泡似的，眼睛周圍黑的跟熊貓一樣。”
葉耀東剛一說完這話，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葉父。
葉父呵呵笑著，“我就是高興的睡不著覺，連阿江跟成河都出息了，以后都不用愁。”
“本來也不用你愁，你又不是當爹的，又愁不到你頭上。”
“那我也高興你大哥二哥不用愁了。”
“你還是愁自己什么時候養老吧，給你把小汽車買回來，我想你真的得干到80歲。”
“等我干不動，我就養老。”
“走了，早點去給他倆報名考大車的證，報完咱們就去看小車，要是可以的話，現在直接定下來得了。”
葉父欣喜，邊走邊問：“現在就定下來嗎？會不會太早了？我都還不會開。”
“你昨天不是還說自己能開兩圈嗎？”
“那是在場地練習，沒有提速，就一檔掛著慢慢的走，開外面街道上哪能行，我還得再多學學。”
“也不是想買馬上就能開走的，這個當然也要等，現在提前定，等你考出來應該也能提車。”
“對對對，是要等的，那提前定，到時候等我考出來剛剛好。”葉父高興極了，等考出來證，立馬就有車開了。
“還是你想的周到，不然等我考出來都放寒假了，到時候再去預定，至少也得年后開春才能提車，那也太晚了。”
“先看著吧，不知道啥時候能提車，早點定了，車要是到了，啥時候開回家也是咱們說了算，能趕在年前提車最好。”
葉成江問道：“那車要是到手，要開回家嗎？”
“當然了！新車買回來當然要開回家了！”葉父理所當然的道。
葉成江猶豫的道：“路上應該不太安全，尤其臨近過年了，應該不太平，小車……”
葉父一聽眉頭也皺起來了，也有些不確定，“你們之前坐大車上來，路上也不太平嗎？”
“有碰到過幾起，好說話的給點錢就過了，不好說話的，之前就跟三叔朋友有過，打起來了也有……”
“那……那咋辦？那就不要開回去了？”
葉耀東淡定的說：“車還沒到手，你們就愁這個了？不用愁，有啥好愁的，船到橋頭自然直。”
“這也都是在眼前的事，那新車買到手了，不開回去哪能行啊？”
“那想要開回去就開回去，到時候提前問我朋友，啥時候有運貨，跟著他們走也可以。”
或者問那些退伍兵借一下軍裝穿一下，他們4輛都是同一型號，還是軍綠色的東風eq140，迷惑性也挺強的。
誰敢打劫軍隊的車啊？活膩了。
然后等到到了他們縣的范圍內，再早點把衣服脫了。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新車沒開回去，那不是少了多少風光？
誰不想賺了大錢，衣錦還鄉。
“先吃個早飯，還別說，這邊口味挺奇怪的，竟然還有咸的豆漿，加紫菜蝦皮油條，味道還怪好的，本來還挺抗拒，吃了一回，發現還挺好吃。”
“就你覺得好，我才不要吃，奇奇怪怪的，竟然還有咸豆漿。”
“是啊，長見識了，竟然還有咸的豆漿，還有咸的豆花，也是服了，吃的這么奇怪。”
“你們試試，真的好吃，咸的豆花也好吃，主要得料汁調的好。”
大家都搖頭，除了葉耀東，他們誰也接受不了咸豆花咸豆漿，奇葩的口味。
“試試嗎，又吃不死，是真好吃……”
“不要，這么奇怪，打死我不要吃……”
葉耀東一勺子直接塞到葉成湖嘴里，給他嫌的五官皺成一團，嘴巴張開就想吐出來。
“給我咽下去，要是吐出來，這個月零花錢全扣了。”
葉成湖囫圇的在嘴巴里滾了幾圈，立馬咽下去，啥味道也沒嘗出來。
“好吃嗎？”
他趕緊搖頭。
“山豬吃不了細糠，塞你嘴里還就這么咽下去。”
“爹，你一個人吃吧。”葉成湖拿著自己的早餐，端著他的甜豆漿轉到身后那一桌，躲過去了。
葉耀東也不強迫他，好吃的跟他們分享，偏偏一個個跟洪水猛獸似的。
早飯后，他們問好公交車路線，上車先去報名考貨車證。
等報完名，葉耀東順便問了一下工作人員，想要買小汽車得去哪里買。
工作人員驚訝過后，也有點熱情的給他講解。
得去魔都市機電設備總公司，這是現在唯一的，正規的官方渠道。
這個不是現在說的dealership經銷商，而是一個計劃調配單位。
一輛主流車型大眾桑塔納的售價大約在17萬至20萬人民幣。
而當時魔都普通職工的月薪大約在200-300元。
這意味著需要一個家庭不吃不喝幾十年才能攢夠。
買得起車的人只有極少數個體戶、私營企業主、華僑或通過其他方式先富起來的人。
工作人員可不是會熱情么，有實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受到追捧。
不過想要買小轎車比他想象中的復雜，不是想買去了就可以預定，而是要拿指標，審批過了才可以。
他得向魔都的“控制社會集團購買力辦公室”，簡稱“控辦”申請購車指標。
還要證明他買車的“正當性”和“必要性”，并且資金來源合法。
聽說審批非常嚴格，個人很難能拿到指標……
葉耀東聽到這個心都涼了，難怪他們沿海有那么多的走私車，這官方指標不好批，走私車市場不就大了嗎？
他還以為是走私車便宜，不需要辦繁雜的手續。
而他貨車能順利的預定，也是因為他早就拿到了運營資格，有《營業執照》跟《道路運輸許可證》，本身就帶著資格去購買。
并且買貨車不是為了享受，而是為了生產，再加上政策是鼓勵私人購買貨車，這是“搞活經濟”的一部分。
而小轎車就不一樣了，側重于消費跟享受。
不止葉耀東聽得心涼，葉父本來激情澎湃的心也拔涼拔涼。
工作人員都說控辦指標不好搞，那肯定是真不好搞。
葉成湖安慰道：“工作人員說控辦指標不好搞，但也沒有說一定搞不來，不然街上怎么有小汽車跑來跑去？爹你要不要去問一下朋友？”
“先回去吧，我先打聽一下，一直麻煩別人也挺不好的，能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
“那就回去了？不去看車了？”葉父失望極了，還以為能提前看到車。
“想看也看不了，都沒批條，估計也沒人會搭理。”
葉成江說道：“正規渠道買不了，不代表其他渠道買不了，回去再說唄。”
葉成河也附和，“是啊，正規渠道買不了，不代表其他渠道，三叔認識那么多朋友，想搞一輛車還怕搞不來？走不了正規的就算了，回去再說。”
葉父被安慰到了，確實東子認識那么多人，買個車也不是難事，合法合規的渠道買不了，那他們找其他辦法。
他也不是沒聽說走私車，多的是。
“那就買不了紅旗。”
“我先打聽一下，你今天該練車就去練車。”
葉父點頭，反正開車技術學過來就是自己的，東子總能搞來小轎車的。
葉耀東讓他們自己回去，而他則去造船廠逛一逛，順便打聽一下。
這才明白，控辦指標有多難，而且紅旗車根本別想能買得到，是非賣品。
要也只能大眾桑塔納或者夏利，連捷達都還是今年剛出來的。
紅旗車的身份屬性完全超出了“汽車”的范疇，它是國家政治生活緊密相關的禮賓用具和生產資料。
紅旗轎車從誕生之日起就不是為普通民眾，甚至不是為普通官員設計的。
它是國家領導人的座駕，是最高級別的禮賓車，用于接待外國元首和貴賓。
所有的紅旗轎車都是按計劃生產的，每一輛車下線后，分配是基于行政級別和政治需要，而不是市場需求。
它代表著我國汽車工業的頂峰和國家的形象，是一種政治符號和國家資產。
葉耀東當時想到買車，腦子里第1個想到紅旗，也是因為電視閱兵典禮出現的紅旗。
看的時候那是真的熱血沸騰。
他是從以后過來的，知道現在買車沒那么容易，但是并不知道紅旗轎車那么特殊。
私人購買任何轎車都極其困難，更何況是地位如此特殊的紅旗。
想都不要想了。
他又了解了一下，控辦指標很難拿到，他也打退堂鼓了，準備回去問林集上。
正規渠道不好搞，那就其他渠道。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等了解完轎車后，他又問了一下浦東的寫字樓，得到的消息是得自己跟政府談判，需要自己與浦東開發辦公室的官員進行接觸和談判。
這其中復雜的很，外資也都在接觸。
想到自己就區區的幾百上千萬，咳，他還是等著買樓，做人不要太貪心。
不過等過幾年他資金肯定能更雄厚，到時候肯定也不滿足這些。
錢不多，心卻有點大，總想搞點大的，這下子又得縮回去，好好的整他的加工廠跟漁船了。
還是老本行對他來說熟悉省事一點，可以閉著眼睛掙錢。
不過，這邊pass了好多個，但是等他轉頭聯系了林集上，這家伙果然沒讓他失望。
他說想搞一輛小汽車，林集上雖然沒有肯定的答復，只說他問一下，但也說了應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