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扶曦的目視線逐漸變得飄忽。
仿佛能夠穿透一排排牢房,望向皇鏡司之外,蟬鳴聲中喧鬧的世界。
皇鏡司外。
顧榮輕輕吐出一口濁氣,平復了內心的波瀾。
好吧,她夸大其詞了。
再愛屋及烏,她也愛不上陰森森的皇鏡司。
熾熱的陽光緩緩驅散了纏繞在身上的陰冷,顧榮只覺整個人又重新活過來了。
“青棠,拿些銀票打點打點,讓顧扶曦上路前的最后這段時日過的舒坦些。”
青棠頷首應下。
馬車上,冰盆源源不斷的溢散著裊裊冷氣。
顧榮正用沾濕的布巾輕拭雙手,目光未抬,隨口詢問。
“是否已經探明奉恩公府南小公子今日的行蹤?”
車簾外,武婢恭敬地回答“表面上是清河郡主府的沐慎公子邀請南小公子前往府中,小聚品酒,對弈棋局。”
“但實際上,是相看。”
“相看?”顧榮稍稍有些愕然“清河郡主府上,除了郡馬老來得女,哪里來的適齡姑娘?”
郡馬一妻三妾。
其中,兩個妾室是清河郡主的貼身丫鬟,由清河郡主做主開臉,抬成姨娘,素來以清河郡主馬首是瞻唯命是從,膝下兒女早已成家。
第三個妾室,是郡馬十余年前自己相中的。
郡馬對其一見鐘情驚為天人,要死不活,不顧一切納進了府,在當祖父的年紀又當了爹。
老來得女,自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但,由于那妾室原是曲明湖花船舞姬出身,身份著實算不得清白,連帶著郡馬的幺女在上京的貴女圈里很是不吃香。
在親事上,屬于高不成低不就。
“小姐,跟南小公子相看是修平伯夫人的娘家侄女沈七姑娘。”武婢解釋道。
顧榮抿唇,秀眉皺起。
姻親關系,是天然的盟友。
姻親之間相互聯系,便如同枝繁葉茂的大樹。
修平伯是清和郡主的嫡長子,先皇親封修平伯。
而修平伯夫人乃吳興沈氏女,一地望族豪強。
族中出了個領兵大將沈三郎,鎮守榆關。
沈五娘的未婚夫是前途無量的大理寺少卿陸域。
一旦南子奕和沈七娘的婚事敲定,那奉恩公府、陸家、沈家就連成一線。
于二皇子而,是極大的助力。
但,對于她和謝灼而,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二皇子如此明目張膽的上躥下跳,先是聯姻清流葉家,又是拉攏吳興沈氏,就不擔心帝王忌憚嗎?
見招拆招,直接攪黃婚事,不是上上策。
火上澆油亦或者釜底抽薪才更符合她的想法。
顧榮心中有了主意。
如此良機,只需稍加策劃,便能讓上京城的每個角落都流傳著二皇子的賢德仁慈,以及世家清流對他俯首稱臣的美談。
這并非難事。
到時候,貞隆帝會讓二皇子知道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不過……
顧榮心底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疑惑不解。
南子逾又不是蠢貨,怎么會昏招頻出?
這其中,是不是還有什么她沒有窺見想通的東西。
顧榮揉了揉鬢角,頗為憂心。
“小姐,那還要去等南小公子嗎?”武婢低聲問道。
顧榮搖搖頭“把消息遞給謝小侯爺。”
如果南子奕打心眼里不同意,南子逾又不可能的把南子奕綁到清河郡主府。
那位渴望踏足江湖、行俠仗義的南小公子,最終還是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腥風血雨的漩渦之中。
很大可能,是南小公子主動入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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