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出了上房沒走幾步，又折返回來。

“小陽，咋了？”

張桂英問道。

“空著手不合適。”

“畢竟是求人辦事兒，總得懂點事。”

在這個時代，人情世故至上。

正所謂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要是放在前世的叢林特戰隊，林陽可以把嚼舌根的打到服為止。

拎著袋子穿過半個村子。

剛到馬福明家院子門口，就聽見里面燒菜的聲音，聞著味道應該是酸菜粉條。

這年頭還沒有反季節蔬菜。

土豆和大白菜是生產隊每家每戶過冬的日常，腌制些酸菜燉粉條，能放一兩肉就算是大餐了。

馬福明是隊長，工資好點，家里條件比普通的社員好一些。

肉也能隔三岔五地吃上幾口。

“馬叔，在不在？”

林陽進了院子，扯著嗓子就喊。

馬福明的老婆孫香，聽著外面的大嗓子，提著勺子掀開門簾：“林陽啊，嬸子正炒菜呢，你這時間趕得正好，進來吃飯。”

“嬸子，飯就不吃了，我來找馬叔有點事兒。”

林陽進了屋，看著鍋上還蒸著饅頭。

今晚這一頓，必須是酸菜燉粉條和熱饅頭的豪華組合。

“你馬叔中午在隊里開完會，就去公社了，公社的文書來了，喊你馬叔去開會，估摸著也快回來了。”

“你稍微等等。”

孫香給林陽倒了一杯水，讓他坐下，“來就來，怎么還拿著東西，這酥餅看著像是縣里供銷社的東西，咱們公社的供銷社可沒有。”

“給你和馬叔帶的。”

林陽點了根煙，低著頭默不作聲。

孫香炒著菜，欲又止，最后還是開了口：“林陽，你馬叔是隊長，要照顧全隊人的利益，有時候你馬叔也做不了主。”

這話說得很委婉，但林陽知道，孫香這是在說給林小花分地的事情。

“嬸子你放心，我不是來為難馬叔的，我只是來商量個解決辦法。”

“解決辦法用得著你小子想？你就算是想了，公社的曹書記不同意，還不是白搭。”

林陽話音剛落，院子里就傳來了馬福明的聲音。

腳步聲逼近，馬福明拎著“為人民服務”的公文包進了門，迅速脫掉了外套，拿起桌子上的煙盒點了根煙。

“咋了這是？怎么還氣呼呼的，書記批評你了？”

孫香看著馬福明臉色不對勁，問道。

“馬大哈這個狗日的，中午才開的會，轉頭他跑到公社堵在門口找書記告狀。書記不分青紅皂白的，讓文書喊我去公社，把我一頓罵。”

“麻辣隔壁的，都說隊里的人沒良心，我看最沒良心的就是我們馬家本家的，尤其是這個馬大哈，屁大點事兒非要鬧得全公社都知道。”

“出門的時候還碰到了王家莊生產隊的隊長張大龍，可是沒少挖苦我。要不是老子沒扛著迫擊炮，非要把他塞在迫擊炮里，一炮放了。”

馬福明氣得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吧嗒吧嗒就是半根煙。

“馬叔，那這事兒最后公社啥意見？”

一聽公社參與了，林陽就知道這事兒不是馬福明能夠壓下來的。

“還能咋弄？”

“書記說了就兩個辦法，第一個就是去王家莊生產隊分地，但是人家張大龍義正辭地說已經離了婚，就不是王家莊生產隊的人，堅決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