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回恰逢王四娘回了外家,她哥哥王瑞今日倒是來了,哪知道王四娘黃昏時回了城,這會兒緊著趕了過來,真是一點兒熱鬧都不肯錯過的人。
王瑞替王四娘套了一杯酒,一襲桃紅襖裙的王四娘在眾人的矚目里緩緩飲下。不管王四娘風評如何,但紀澄不得不承認她是有著獨特的魅力的。
這在場的姑娘里身份比王四娘高的多的是,五官比她美的也多的是,但王四娘一來總是能成為全場的焦點,誰也奪不走她的光彩。
不過有情人關注的焦點自然還是不同的。比如這會兒沈蕁就已經挪到了楚鎮的身邊,嬌羞地問了聲,“鎮表哥,你能不能給我套一碗糖蒸酥酪?”
那酥酪上撒著山楂和葡萄干,裝點成小山十分精致,不過那碗和楚鎮手上的竹環口徑差不多大,套起來的難度可不小,得正正好的圈住才行,否則就會滑到邊上。
下頭的桌子在轉,那酥酪又擺得遠,前頭好幾個人去圈都以失敗告終。
楚鎮有意在心上人面前露兩手,他拿余光瞥了瞥紀澄,見她也在看,于是朝沈蕁點了點頭,看準了那盛酥酪的碗,手一抬那竹圈果然穩穩地落在了酥酪的正上方。
眾人連聲叫好,紀澄也跟著喝彩。
楚鎮離紀澄和沈芫不遠,在給沈蕁套了酥酪之后,探過身道:“表姐和表妹可有什么想喝的么?”
沈芫搶先答話道:“我要一杯金桔蜜。”金桔蜜解酒止渴,正是沈芫這會兒需要的。
無論是金桔蜜,還是剛才沈蕁要的糖蒸酥酪,其實都是溫涼之物。那酥酪要成型,蒸過之后還得入冰窖冰三個時辰,酒熱之后吃起來格外舒服。
其實這竹環投物未必能吸引這些王公貴女的眼睛,可郡王府的人安排得當,你老人家喝多了酒再想喝點兒涼物壓熱就只能來投環,這才將氣氛烘托得熱熱鬧鬧的,大家都歡喜。
楚鎮又輕松地投了個金桔蜜,輪著紀澄時,她可沒敢像沈芫那樣直接要出口。這會兒沈徹就站在她身前呢,眼神在楚鎮和沈蕁身上逗留,想必他也是看出了自家妹妹的心思。
偏偏楚鎮看自己的眼睛又是火辣辣的,紀澄不想當個只會硬脖子的傻子,這檔口何必惹沈徹不快。
紀澄環視一周,正是需要她哥哥或者沈徑的時候,這兩人卻不見蹤影,于是紀澄干脆笑盈盈地側頭看向沈徹,“徹表哥,你能不能給我投那個蜜柑?”紀澄嬌嬌俏俏地指著樓下隔得最遠的那顆黃橙橙的蜜柑道。
紀澄也不想這樣狗腿的,但凡她心思少一點兒,也就不會光吃飯不長肉了,偏偏心竅太多,不管說什么做什么都要尋思一番利弊得失,所以就顯得狗腿了。
不過若是沒有先才沈徹的動作,紀澄也不敢當眾同他套近乎的,見微知著,剛才沈徹問她拿手絹兒擦口脂印的時候,紀澄就隱約看出了苗頭,將來她和沈徹接觸的時候只怕還得借著她的“一腔愛慕”來當由頭。
果然沈徹不僅沒冷臉,反而柔情滿滿地應了一聲“好”,這“好”字在從他舌尖轉出,平白就帶了一股子曖昧,他的聲音本就是低沉中帶點兒磁啞,再這么刻意地做作,簡直好聽得讓人想捂耳朵,生怕被他一把嗓音就把心給騙了去。
紀澄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直冒,果然是風流紈绔,這裝深情裝得可真是像模像樣的。
“是那顆么?”沈徹傾斜身體靠近了紀澄一點,曖昧之氣簡直擋都擋不住。
眾人也有那眼睛不瞎的,但都心照不宣,只自個兒抿嘴微笑。
其實這一大幫子喝醉了酒的男男女女在一起,名門閨秀、世家公子又如何,說白了還不就是普通的女人和男人,這種氛圍里不搞曖昧搞什么?就是想趁著這機會渾水摸魚呢,萬一看對了眼兒,能成親的就成,不能的私下里勾勾搭搭也是挺美的。
所以沈徹與紀澄這點子曖昧其實根本不算什么。那廂垂下袖子偷偷拉手的都有哩,還掩耳盜鈴地以為別人瞧不見。
“嗯,就是那個。”紀澄嬌滴滴地道,這聲音讓她自己又忍不住地生了一層雞皮疙瘩。
楚鎮的臉有些僵硬,好在他本就是黑臉王,沈蕁也沒瞧出端倪來。
沈徹正要將竹環拋出,卻被后面的人起哄,說話的正是王四娘的哥哥王瑞。
“誰不知道二公子有百步穿楊的功夫啊?這樣投環簡直是殺雞用牛刀,二公子想必也不盡興。”王瑞高聲道。他的話音剛落,就引來一堆人附和。
沈徹狀似無奈地笑了笑,“哦,那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