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徹著紅色意外的挺拔,越發襯得矜貴不凡,將他的眉眼柔和了兩分,添了絲溫柔意思,不不語便已經叫人浮思翩翩了。
可惜這人越是溫柔時,越是有毒。紀澄只看了一眼,就挪開了視線。
沈徹進門后沒走幾步就倚在扇的門柱上不動了,不遠不近地看著紀澄。這還是他第一次看紀澄著紅色。
紅裙泥金,被燭光一映,照出了比朝霞還艷麗萬端的顏色,美得令人不自主地屏住呼吸。
裹在紅裙里的是荔枝肉,晶瑩剔透,白得甜滋滋、水潤潤,是那種叫人恨不能一口全含在嘴里,然后嚼出水來的美。
只是那果肉看著仿佛荔枝般清甜,實則卻是夏橙的酸甜,甜的時候能叫你上天,酸的時候能酸掉你的牙,比起純甜,反而更叫人口舌生津,畢生難忘其滋味。
紀澄最不喜歡沈徹這樣打量自己,仿佛盤桓了無數心思,織成了蜘蛛網,可著勁兒地將她束縛得動彈不得。
“你還要站那兒看多久?”紀澄有些羞惱地道。
“我是怕我走過去,你更不自在。”沈徹道。
話里莫名的含義叫紀澄有些臉紅,她差點兒忘記了,沈徹這廝慣來擅長把正經的話說得很不正經。
紀澄將象牙細絲扇往小幾上輕輕一擱站起身來,“我叫丫頭給你煮碗解酒湯來。”
沈徹笑了笑,往前走了幾步在紀澄對面的榻上坐下,“不用,酒不醉人人自醉。”
紀澄輕輕咳嗽了兩聲,面對沈徹的確有些不自在,他們比陌生人都還不如,那從沒相見過的夫妻蓋頭一掀,只要人長得不是歪瓜裂棗的,也就成了事,哪兒比得上她和沈徹之間的千山萬水。
“那我們下盤棋?”紀澄問道。
“洞房花燭夜我們為什么要下棋?誰贏了誰做主嗎?”沈徹問,然后眼睛還往床那邊瞥了瞥。
紀澄實在是被沈徹的暗示給噎住了,她嚴重懷疑沈徹是不是喝醉了。
“今日夜太深了,下棋易勞神傷氣,要不要玩骰子?”沈徹問道。
紀澄沒理出沈徹這句話跳躍的邏輯來,但玩骰子總比上床大被同眠好,所以她點了點頭。其實紀澄也不是想矯情,她既然沒有逃婚就已經說明她接受了現實,并將在這個現實里好好地活下去,那就勢必要同沈徹敷衍應付,她早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臨到頭來,見著沈徹的那一剎那,就又覺得心扭成了麻花,能拖就拖,能躲就躲。
“玩最簡單的,比大小如何?”沈徹取了骰盅和骰子來。
紀澄點頭。
“有賭無彩,玩起來沒什么趣味兒,不如誰輸了誰應承對方一個要求如何?”沈徹道。
紀澄抬了抬眼皮,“什么要求都可以嗎?”
沈徹笑看了紀澄一眼,“膽子挺大的呀?只是你賭品太差,我實在不放心。今日所提的要求僅限在這院子里能完成的。”
“我賭品怎么差了?”紀澄不服地反問,做生意的人最講求誠信,于賭品而就更不能差了。
沈徹嗤笑一聲,“當初在三好居,你還記得咱們的賭約嗎?”
紀澄愣了愣,當年的賭約再對比今日的處境,她該不該說沈徹完成了他的賭注?而她呢,似乎中間臨陣脫逃了。
紀澄將骰盅從小幾上拿起,取了三枚玲瓏骰子在手里,緩緩地道:“你敢說當初你約定賭注時是打算履約的么?”
沈徹朝紀澄眨了眨眼睛,“賭術本就是詐術,只要不出老千,那就不是違規。你能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就已經說明你賭品不好了。”沈徹繼續搖頭道:“賭品不佳,賭術就更是談不上了。”
這簡直讓人不能忍。
紀澄以極漂亮的手法將骰子扔了骰盅,手一揚就搖了起來,那三個骰子在骰盅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來,她的手在空中畫出漂亮優美的弧形途徑,片刻后往那桌面上一扣,骰子滴溜溜轉了幾圈后,緩緩停下,直至無聲。
紀澄以前什么都好奇,上山打鳥,下山摸魚都干過,連晉北的青樓之地她都跟著她哥哥去混過了,賭場這種地兒她肯定也沒放過。搖骰子、聽骰子雖然不精,但也是跟賭場的荷官學過一兩手的。
沈徹的手法比起紀澄來說就平實無奇多了。輕搖兩下,就扣到了幾面上,“比大還是比小?”
“大。”紀澄脆生生地道。
沈徹揭開骰盅,露出兩個五,一個六來。紀澄的骰盅揭開來卻是三個六,這下可真是揚眉吐氣了,她呵笑出聲,“也不知道是誰的賭術才叫不入流呢?”
沈徹做了個請的動作,讓紀澄提要求。
(修改)
_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