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與天一色,一色漆黑。
偶爾有幾顆星星,也被洶涌的波濤打碎。
船只上掛著的燈籠和火把,在海風中被吹拂搖曳,稀碎的光在這無際的黑暗中,如廣袤黑夜中的小丁火,隨時寂滅。
謝鶯眠站在甲板上,看著空洞洞的四周,莫名想起從前出任務時,飛船在宇宙中遨游的感覺。
明明只來到這個世界不到一年時間,卻恍若隔世一般。
二十九世紀的記憶也仿佛是很久遠很久遠之前的。
不是她的錯覺。
她已切切實實感覺到,有關二十九世紀的有些記憶在模糊。
記憶模糊的感覺,如紙張被燃燒一般,灼燒之后,化為虛無。
這種虛無感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強烈。
“在想什么?”夜里海風寒冷,虞凌夜給謝鶯眠披上披風。
謝鶯眠望著一望無際的遠處,聲音幽幽:“沒想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話。”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對于天地宇宙來說,我們區區不足百年壽命,與只有一天壽命的浮游相差無幾。對于廣袤的滄海來說,我們也不過一粒塵埃。”
虞凌夜站在謝鶯眠身邊,與她一同看向遠處。
星光隱隱,水與天與地相接。
謝鶯眠:“你說,人的記憶會不會是虛假的?”
虞凌夜:“頭又開始疼了?”
謝鶯眠搖頭:“沒有,就是突發奇想。”
虞凌夜沒有說話。
謝鶯眠也沒有再開口。
海浪聲聲,偶有幾聲怪叫在夜空劃過,隨即陷入到沉寂。
東方魚白時。
船正式進入迷霧區。
迷霧區是最容易迷路的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