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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章 陸五的辦法

            (大章,一更,你懂)

            “放人!”

            紀歡喜的嘴里這兩個字眼吐出,當下那胡府興的臉色就是一變,他不可置信的看向紀歡喜,正要說些什么,卻被對方出打斷。

            “我叫你放人,你沒聽見嗎?”

            胡府興的臉色一寒,知道這位大人的心意已決。但胡敘如今已是他的獨子,他又豈能愿意讓其身陷險境,一時間遲疑不定。但他終究不敢忤逆紀歡喜的意思,于熟悉之后還是道:“去把陸五帶上來。”

            那顧留聞趕忙應聲退下,胡府興看著顧留離去的背影暗暗想到希望他那兒子沒有那么蠢,知曉了外面異動,暫且未有去殺害陸五的性命,否則這事便比想象中要麻煩許多了。

            而事實上,胡府興終究還是高估了自家孩子的智商。

            他沒有殺死陸五,卻將之折磨得不成人形,當顧留將之帶到胡家坍塌的府門前時,胡府興差點便認不出眼前之人就是陸五了——他的渾身是血,昨日被包扎好的刀傷被盡數撕裂,而除此開外更多的傷口密布在他的周身,當他被架著來到府門前時,已然氣若游絲。

            就連那位紀歡喜見著了陸五這般慘狀也不免微微皺眉。

            ……

            “陸兄!”孫大仁最先從對方的慘狀中反應過來,他快步上前一把將抬著陸五的兩位護衛推翻在地,隨后趕忙將之抱著退了到院門外,周圍的百姓見那陸五的模樣,紛紛側過頭不忍去看。

            龍繡鹿柏以及劉青焰三人亦在那時面色慘然,雖然不愿承認,但三人卻不得不承認,在看清陸五這般模樣時,眾人心底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覺得這陸五活不下去了。事實上,他現在還能有呼吸,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已經極為不可思議。

            “讓老朽來吧。”諸人看著血肉模糊的陸五不知所措間,他們身后的王道安再次輕聲道。

            眾人一愣,想起了老人之前的高超醫術,沒了半分遲疑,紛紛退開,孫大仁趕忙將之放到了老人的身前。

            王道安沉眸看向陸五,老人深深的嘆了口氣,這才將手輕輕的放在了陸五的身上。

            ……

            魏來的雙眼通紅,他的目光在胡府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然后沉聲問道:“胡敘呢?”

            “公子已經救到要救的人了,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紀歡喜聽出了魏來語調中包裹著的殺機,她皺了皺眉頭道。

            “我沒有不滿意的地方。”魏來聞卻忽的笑了起來,諸人見狀心頭暗暗松了口氣。

            可那時少年手中的白狼吞月卻忽的一振,長刀被少年猛地往地面一插,刀鋒刺入地面,一股刀意漫開。他朗聲道:“但死掉的鹿婷,恐怕沒辦法滿意!”

            紀歡喜的眉宇間郁色更重,她盯著魏來咬著重音道:“公子,歡喜提醒過你,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是嗎?”魏來冷笑,他邁步走到了那依然跪在地面的羅通的面前,問道:“姑娘似乎深諳我大燕律法,那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身為朝廷命官構陷良民,該當何罪?”

            “那得看他構陷的是何種罪責。”紀歡喜似乎猜到了魏來要做什么,她皺著眉頭應道。

            “殺害親姐,何罪?”魏來又問道。

            “死罪。”紀歡喜道。

            噗!

            此一落,一道輕響升起,在百姓們的驚呼聲中,血光乍現,白狼吞月落下,羅通的頭顱順著臺階滾落。

            紀歡喜面色難看,她盯著那顆即使到死也依然雙目圓睜的頭顱,到了嘴邊的話卻終究還是被她咽了回去,沒有多什么。

            “那私自扣押平民,將其毆打致這般慘狀,又當是何等罪名?”魏來抖落了那雪白刀身上的血跡,再問道。

            這一次紀歡喜還來不及說些什么,一旁的胡府興便趕忙道:“方才那……那光影中分明顯現過,是陸吾行刺我府中護衛再先,我們只是自衛,這也有錯?”

            這看似完美的自我辯解,不待魏來回應,一旁的紀歡喜便是臉色一變,暗嘆了一口氣。

            “說得好!”魏來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依照胡府主的意思,便是陸五毫無緣由的襲擊你胡家在先了,那便請你家公子出來一見,指正陸五!”

            胡府興之前見魏來毫不猶豫的便已到斬了羅通,心頭驚懼,辯解間也未做多想,此刻聽了魏來此才知自己上了魏來的道,對方方才所歸根結底便是想要引胡敘現身。

            “這與我兒有什么關系?”他慌忙間再次道,他可不敢保證以這少年殺伐果決的心思,待會會不會做出不問青紅皂白便一刀砍了他兒子的事情來。

            “方才那光影中陸五分明高呼著要殺了胡敘,這事怎么能與貴公子沒有干系呢?”魏來瞇著眼睛寒聲問道。

            “他身為賊人要殺人要審也是審他如何審得到我兒?”胡府興高聲道。

            “那就叫胡敘出來作證,若是陸五真的欲行不軌,大燕律法自有懲治之法!”魏來厲聲道。

            “他就是一個瘋子,我胡家不與他一般見識。”胡府興打定了主意不愿讓自己的兒子出來面對魏來這個煞星。

            “但我要與他一般見識。”魏來卻繼續說道。

            胡府興不解:“什么意思?”

            魏來再次提起了那把白狼吞月,道:“虞候既然將這祖刀托付于我,我自然不能落了虞候的名聲。虞候仁德,嫉惡如仇,如胡家主所,那陸五既然行兇在前,那就得受到應有的懲戒,貴公子作為人證有必要出來指正陸五。”

            “我說了這事我胡家不計較了!”胡府興皺著眉頭道,對于魏來的死咬不放心中甚是惱怒。

            “那就只有勞煩紀姑娘為胡家主說明一番大燕律法中的明文規定了。”魏來挑眉道。

            這話出口旁人大都一臉不解,唯有那紀歡喜面色陰沉——她自小熟讀《大燕律法》,其中的字句她都爛熟于心,聽魏來此自然明白魏來話中所指。《大燕律法》第二十三條,凡大燕子民,無論高低貴賤,一旦涉及案情,皆須聽從官府調遣,以為人證,如若不從,視為從犯。

            念及此處紀歡喜的心中對于魏來的看法又有了新的認識,眼前這個少年心思敏捷,若真讓他成長下去,站在了娘娘的對立面,或可真的成為一個不小的威脅。

            當然,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閃而逝,此刻擺在紀歡喜面前的是,當務之急需要解決的麻煩。

            葉淵與胡府興都在那時看向紀歡喜,目光疑惑又略帶凝重,紀歡喜微微沉吟,隨即嘆了口氣道:“把胡敘帶上來吧。”

            “大人!?”胡府興心頭一驚,心底隱隱不安,從這魏來到來之后,雙方看似劍拔弩張,誰都分毫不讓,可實際卻是他們一方在不斷讓步,他害怕再這樣下去,他兒子的性命也會成為這些大人物之間博弈的籌碼。

            “我叫你帶上來,難道說胡家主是想要違背我大燕律法嗎?”紀歡喜盯著胡府興寒聲道。

            于此同時,一道聲音卻在胡府興的腦海中響起:“讓他出來,我保他不死。”

            胡府興一愣,他很確定那聲音絕非他的幻覺,但看周圍等人的神情卻似乎并未聽到。他抬頭看向紀歡喜,卻見在這女子面色如常,但胡府興卻莫名覺得這是對方在給自己暗室。一些修士在修為強悍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特殊的法門行這隔空傳音之法,胡府興于那時咬了咬牙,他決定相信紀歡喜,當然事實上除此之外他也并沒有其他的選擇。

            “去吧敘兒叫出來。”胡府興絕非優柔寡斷之輩,他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再做遲疑,當下便朝著身后的家奴道。

            ……

            約莫百息的光景之后,在眾人的注視下,胡敘畏畏縮縮的跟在那家奴身后,走到了胡府的府門前。

            魏來冷眸盯著他,眸中殺機崩現,毫不遮掩。

            那位胡大公子顯然也了解自己的處境,他的步子邁很慢,早已沒了平日里那作威作福的跋扈模樣。

            魏來握著白狼吞月的手緊了緊,他很想現在便一刀結果了這家伙的性命,而事實上若非她手中握著這把代表著虞家的祖刀,他可能已經這么做的。但現在他不能,他從帶著白狼吞月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就注定他要為鹿婷要的這個公道,一定得要得光明正大。

            為此他沉了沉臉色看向胡敘,問道:“胡公子,昨日鹿家鹿柏的胞姐死于家中,鹿柏指認是你與你家中惡奴所為,你可認罪?”

            胡敘的身子一震,任誰都看得出他有些心虛,但他卻低著頭道:“大人說笑了,我從昨日開始便被我爹禁足家中哪里都未去過,怎會犯下這等惡行,一定是他小孩子受了驚嚇胡亂語。”

            “哦?那公子昨日都做了什么?一件件與我說來。”魏來又問道。

            這個問題讓胡敘愈發的慌亂,身子明顯開始打顫。一旁的胡府興見狀,雖然之前已經用眼色暗示過自己的家奴,提醒胡敘要小心謹慎,不要被魏來抓住了痛腳,但此刻還是不由得擔心自家孩子說錯了什么,趕忙上前道:“大人你這是做什么,不是說了是讓犬子出來指認陸五的嗎?”

            魏來轉眸看了一眼一臉急切的胡府興,寒聲問道:“你胡府的案子是案子,鹿家的就不是嗎?怎么,胡家主這么霸道,在下問也不能問了?還是說胡家主心中有鬼?”

            胡府興啞,他轉頭看了看一旁的紀歡喜,見女子的臉色平靜,似乎并無出的意思,又轉念想到了方才紀歡喜隔空傳音之舉,這才強壓下心底的不安,退到了一旁。

            魏來喝退了胡府興,這才又看向胡敘,道:“胡公子,把你昨日到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與我一件一件的道來。”

            “嗯,提醒一句,別忘了你腦袋上的傷與臉上的抓痕。”

            胡敘聞身子顫抖得愈發厲害,在魏來問出這個問題時他便心頭一慌,暗自在腦海中打著腹稿,卻因為太過緊張的緣故反倒忘了自己頭上與臉上的傷痕,這二者都是昨日第一次去到鹿家時被鹿婷與陸五所傷,若是自己按照打好的腹稿說出,遺漏了這兩點必然會被魏來抓住破綻,從而有敗露的風險。但此刻受了提醒,胡敘的心底沒有絲毫慶幸,他就是再蠢也應該明白魏來能在這時提醒他,一定是胸有成竹,念及此處他便愈發的慌亂。

            “我昨日……一直待在家中,看了會書,然后就一直睡到現在……鹿家的事我也是剛聽說,只知道死了個姑娘,其他的都不知道,我也不從不認識他們。我頭上的傷是昨日不小心摔倒的,臉上的抓痕是被……被跑到院子中的野貓所抓傷的。”胡敘這番話說得斷斷續續,時不時停頓下來,顯然還在思索。但最后他倒也聰明,選擇了一個最明智的辦法——少說少錯。

            “所以公子昨日真的哪里都沒有去?”魏來皺著眉頭問道。

            “自然,府中諸人都可為我作證。”

            “對于鹿家的慘案也只知道死了位女子?”

            “我方才睡醒,確實只知道這些。”

            “頭上的上是摔倒所致?”

            “這一點府中眾人可以作證。”

            “臉上的抓痕是野貓所傷?”

            “當然。”

            魏來將這些問題一個接著一個的再次問出,每一次胡敘都給出了肯定的答案,他顯然極為畏懼魏來,故而每一次回答都小心翼翼。

            而問完這些問題后,魏來陷入了沉默,胡敘見狀心頭稍安暗以為對方已經尋不到自己的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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