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很脆弱,為了守護這座城池,它失去了許多。它需要一個人來一直保護它,就像它保護這座城池一般。”男人說著,目光再次落在了男孩的神色,不知是否是錯覺,男人眸中溫和的笑意好似在問他是否愿意。
“要多久?”男孩問道。
“很久。至少七百年。”男人輕聲道。
男孩面露苦惱之色:“可我活不了那么久。”
男人道:“你已經死了。”
“嗯?”男人用最平靜的語氣所說出的話讓男孩紅彤彤的臉蛋瞬間變得煞白。
男孩忽的想到了什么,他剛剛似乎真的要死了,他分明連站起來的力氣都不曾有,怎么忽然間卻又生龍活虎了起來,他低著頭看向自己的雙手,這才發現自己的身子處于一種半透明的狀態——他是一道魂魄。
“是嗎?那我就沒辦法守著它了嗎?”男孩低下了頭,有些遺憾的自語道。
男人卻在那時伸出手,輕輕的放在了他的頭頂,金色的光芒忽的從他體內涌出,將男孩包裹。
“可以的。”他輕聲道。
……
“仙人撫我頂,結發授長生。”古桐城外,桐林中,老人嘟囔著這樣一句話,邁步穿過了桐林的外圍。
他瞥見了桐林深處,那金色光暈下包裹下的那顆巨大的古樹,一如七百年前一般,高挺茂密。
他知道削候的官員已經到了古桐城,很快這片桐林便會失去他最后的庇護。老人有些落寞,也有些迷茫,七百年的時
間太過漫長,漫長到他也無比虛弱,他嘆了口氣輕輕靠在了古樹旁,就像是兩位共同經歷了七百年歲月的老人在相互依偎。
忽的有什么東西緩緩飄落在了他的頭頂,老人伸手將事物輕輕取下,放在了自己的眼前——那是一枚樹葉,一枚枯黃的書頁。
老人的瞳孔陡然放大,身子微微顫抖。
七百年了。
整整七百年了。
這棵樹從未有過落葉。
……
“所以,孫大仁他們呢?”魏來平靜的看著眼前一臉女兒嬌羞的紀歡喜,淡淡的問道。
“……”紀歡喜瞪大了眼睛,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魏來。但這樣的詫異在她的臉上也只持續一刻不到的光景,隨即她臉上的嬌羞之態盡數散去,轉眼便換做了淡淡的笑意,她嬌責道:“公子可真是個不解風情的榆木腦袋。”
不覺間二人此刻已經走到了那虞候府的府門前,說完這話的紀歡喜用眼神望了望前方不遠處:”吶,公子的朋友不都在那里嗎?“
魏來趕忙抬眸看去,而眼前的景象卻是讓這少年瞠目結舌。孫大仁三人可沒有半點魏來想象中的被那些紀歡喜的同伴劫持的模樣,三人此刻就像是沒見過的農家小婦人一般,與眾多百姓一同圍堵在虞家侯府前,與那些百姓推推攘攘,踮著腳想要看清侯府門前的情形。
魏來有些氣結,又看了看自己身旁似笑非笑的女子,心底便對這三個只顧著看熱鬧,把自己丟在客棧中的家伙氣不打一處來。
他正要邁步上前,質問自己這三個不靠譜的同伴,身后卻傳來一道聲音。
“歡喜。你怎么跟這個家伙在一起。”
魏來聞回眸看去,卻是那乾坤門的葉圣子正帶著他那一群門徒們走了過來,而其中更有那位昨日死了兒子的胡家家主胡府興。他瞥見了魏來,眸中頓時燃起洶洶怒火,毫不遮掩,似乎恨不得立馬沖到魏來面前,將之頭顱擰下。而為首的葉淵眉頭緊皺,顯然對于此景頗為不喜。
“恰巧遇見,便一路同行。”紀歡喜淡淡道。
“和死人說話,可是晦氣得很啊。”葉淵沉著臉色盯著魏來道。
紀歡喜低頭頷首,卻是不語。
魏來卻是懶得理會對方,轉身就要邁步離去。
魏來的無視讓葉淵的心頭堆積的怒火越燒越旺,他瞥了一眼紀歡喜手中的食盒,問道:“歡喜你帶著食盒做什么?”
“魏公子喜歡我做的早飯,今日我便給他送了些去。”紀歡喜瞇著眼睛笑道。
葉淵的面色一寒,在他的記憶里,他可從未享受過這樣的殊遇。他的眉頭擰成一團,卻不愿讓對方看見。
他轉身看向身后同樣怒火中燒雙拳緊握的胡府興,低聲問道:“那位幫你鎖住桐林的大師呢?”
胡府興從喪子之痛的怒火中回過了神來,他輕聲應道:“大師神龍見尾不見首,從授與我此法之后,便不見了蹤影。”
說道這處,胡府興的臉色變了變,他咬著牙再次道:“圣子大人,我胡府興為了乾坤門,可是失去了兩位兒子,圣子一定要幫我兒報仇。”
葉淵眉頭一挑,深深的看了胡府興一眼。
有時候他真的挺佩服眼前的男人,為了討好乾坤門,連自己的兒子都能舍棄。然后他微微一笑,轉頭看向魏來的背影。
“放心吧。他們都得死。”葉淵瞇著了眼睛,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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