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驤令在此!孟統領還不跪下!”孟銜看清了此物,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處,而魏來卻于那時暴喝一聲,朗聲道。
孟銜一個激靈,身子一軟,撲通一聲便跪了下來。
周圍的那些甲士雖然還不明就里,但見自家的統領如此,他們自然更不敢造次,也紛紛跪下了身子。
魏來低眸看著跪拜在地誠惶誠恐的孟銜,低聲語道:“既然孟統領還認得這龍驤令,那就放人吧。”
孟銜聞,臉色一變。
這人是金不闋讓他押送的,若是就這樣給放了,回到金不闋那里他是斷然無法交差的。可此刻龍驤令在此,他若是不從,以這魏來的性子免不了會給他扣上一頂逆賊的帽子。他可是聽聞過許多這些日子以來,這位魏公子在寧霄城內的行事風格的,一時間他有些騎虎難下。
“魏公子,陛下將龍驤令賜給太子,那是對太子的信任,你如此飛揚跋扈,沒有半點證據便要讓我放了這些逆賊,傳到陛下那里,壞的可是太子的名聲。”孟銜無奈,只能壓低了聲音小聲道。
但這話方才落下,那把雪白的長刀便架在了孟銜的頸項上。寒意襲來,讓孟銜又是一個激靈。
“孟統領聽不懂人話嗎?”
“我讓你放,你便放。若是不放,有龍驤令在手,我就是立馬斬了你,你的主子也挑不出我半點毛病來!”
此一落,凌冽的殺機頓時將孟銜包裹,孟銜一驚,卻是不敢去懷疑魏來如此去做的決心。
他的腦袋低得更深了,眉頭緊鎖著不知在想些什么。
……
不遠處的酒樓上,本來已經意興闌珊的男人眸中再次亮起了光芒,他盯著那少年,準確的說是盯著他手中握著的那枚令牌,眉頭微挑。
“想不到他竟然能夠說服袁袖春與他聯手。”男人喃喃自語道。
一旁的紀歡喜也有些詫異,聽聞男人此,方才回過了神來——在來之前,他們安插在寧州的暗碟早已將這幾個月來寧霄城內發生的種種一五一十的傳遞給了他們。他們自然也就知曉袁袖春在寧霄城的各項計劃幾乎或多或少都是因為魏來而流產的,故而他們怎么也想不到魏來會在今日拿著袁袖春的龍驤令出現在這處。
“看樣子我們都小看這頭幼獅了。”男人再道,隨即轉身邁步,看架勢是要走出這酒樓。
“將軍這是要去何處?”紀歡喜見狀一愣,不禁問道。
男人卻頭也不回的應道:“尋人去讓孟銜放了那些家伙吧,都是些掀不起大浪的家伙,能夠看看這位少公子的本事也算物盡其用。”
“至于其他事,姑娘就不要再摻和了,此子留不得。”
紀歡喜聞眉頭一皺,男人的語氣雖然平靜,但以她對他的了解來看,她知道,此刻他是真的對魏來動了殺心。
……
將白家等七族人安頓好之后,魏來與孫大仁一道來到了太子的行宮外。
敲響府門后,內侍前去傳話,魏來便與孫大仁站在府門口等著。
孫大仁幾次欲又止,魏來看在眼里也知他不是個心里能憋住話的家伙,便索性道:“想說什么說便是了。”
孫大仁得了應允,倒也并不含糊,當下便說道:“阿來,你說咱們怎么已經淪落到要來求這家伙的地步了?”
“算不上求,金家若是真的拿下了寧州,咱們自然是沒好日過,可袁袖春這個太子恐怕也再也沒辦法坐穩了。他看似是在幫我們,實際上是在幫自己。我們與他最多也只能算是合作而已。”魏來輕聲道,語氣平靜。
昨天夜里他受到了蕭家的消息,說今日孟銜便會帶這白家等七族人趕赴泰臨城受審,希望魏來能想辦法救救他們。按理來說這樣的事情應當是蕭家與州牧來做,畢竟白家等七族是如今寧州少有的尚且還依附于州牧的大族。但蕭家傳來的消息對于這些卻只字未提,魏來暗想,恐怕此刻的蕭家情況也并不大好,畢竟若是他們無礙的話,也就輪不到由笛休的暗霄軍如此大費周章的傳遞消息。
魏來相信蕭牧的為人,自然不會去多問,而至于州牧那邊……說實話,就連魏來這個外孫有時候也不明白他老人家在想些什么。于是乎在二者都指望不上的境況下,魏來修書一封,托笛休派
人送到了阿橙手上,這才有了今日借走龍驤令之事。
但讓魏來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這話卻像是戳中了孫大仁的痛楚一般,孫大仁的聲音忽然大了幾分,臉色也有些潮紅:“你忘了我爹是怎么死的了嗎?與虎謀皮,最后終會害人害己。”
魏來一愣,好一會之后方才回過神來,但他并未表現出太多的不滿,只是低聲問道:“大仁,你覺得他們該不該救?”
孫大仁眨了眨眼睛,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聲音不覺小了許多:“白家那些人自然該救,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苦衷,我只是……只是擔心那個袁袖春會……”
這一次魏來并沒有讓孫大仁把他的話說完,便將之打斷:“我爹曾經說過,只要我們自己知道我們做的事是對的事情,那怎么做,和什么人做都不重要。只要我們能守住自己的本心,就什么都不怕。”
“可袁袖春給了我們好處,咱們不就欠了他人情了?”孫大仁還是有些放心不下,又問道。
魏來笑了笑:“咱們要攔住了金家,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人情,他高興還來不及呢。”
孫大仁還是覺得不妥,但這時,府門忽的被打開,一位侍者走了出來,朝著魏來道:“魏公子,殿下有請。”
……
“兜兜轉轉這么些日子,魏公子與在下還是聯手了。”太子行宮的大殿上,身著華服的袁袖春高舉著手中的青銅酒樽,微笑著看著魏來。他坐在首座上,身旁阿橙與韓覓分立兩側。
他身后的阿橙眸中泛光,臉上竟少見的帶著些許笑意。
這一系列事情的發生,阿橙是最為樂見其成之人。她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袁袖春與魏來為敵,而此刻因為金家的到來,雙方聯手,在她看來,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契機。她滿心以為此事之后,只要她從中斡旋,雙方定能冰釋前嫌,重歸于好。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魏來自然也得回應袁袖春的這番美意,他也舉起了身前的杯盞,朝著袁袖春敬上了一樽,道:“此番謝過殿下,這龍驤令就此歸還。”
一口飲下杯中酒后的魏來,邁步走到了袁袖春身前,恭敬的雙手遞上那份金色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