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就是熏草齋。”一位生得明眸皓齒,梳著一個利落馬尾的儒衫少女朝著魏來輕輕拱了拱手,如此道。
魏來朝著對方拱手謝,作罷便要邁步走入眼前那座造型別致的院門——
魏來與孫大仁一行人已經來到無涯學院,此地說是學院,實際上更像是一座城池……一座巨大的城池。
昨日在趙天偃給他們安排的住所住下之后,今日一早,趙天偃的師弟便依照著計劃前來尋他。
當然,其中的一點點小意外是,眾人怎么也沒想到,所謂的師弟,其實是個名叫寧欣的少女。
而后眾人便隨著寧欣一同來到了這熏草齋,按照趙天偃留下的書信上的記載,熏草齋是前年新建的院落,為的便是接待新入院的學生,依照著呂硯兒與趙天偃去往無涯學院的時間算來,呂硯兒當初就應該住在這處。
魏來想到這里,腳步邁開,可這時,那位寧欣卻忽然伸出了手,攔在了魏來的面前。
魏來一愣看向寧欣問道:“姑娘何意?”
“熏草齋中住的都是女學員,魏王殿下準備就這樣進去?”寧欣冷聲說道,語氣不善。
事實這一路走上,寧欣對魏來等人的不喜幾乎是寫在臉上的東西,但魏來卻不得不承認,寧欣的提醒確實很有道理。他暗暗點了點頭,回眸看向一路跟來的流火與紀歡喜道:“勞煩二位替我走上一趟,我與大仁便在門口等候。”
紀歡喜聞自是頷首應是,流火有些不忿的撇開頭,雖是不愿,卻未有出拒絕。
“魏王殿下誤會了。”可這時寧欣的聲音卻再次響起,她道:“這里是無涯學院,魏王真當這處是你的寧州,可以讓你肆意妄為?”
魏來聞皺起了眉頭,他看向寧欣問道:“來之前,趙兄不是說,寧姑娘已經……”
“他是與我說過。”寧欣接過話茬:“但我又沒答應。”
“嘿!”聽到這話的孫大仁頓時眉頭一挑,扎起了袖子,上前道:“我說你這小妮子,在這里給你孫爺爺下絆呢!你可知道我們和趙天偃是什么關系?”
“當然知道,你們是故友。”寧欣坦然道:“趙師兄為人坦蕩,待人至誠,故而才招惹到你們這些麻煩。前些日子的麻煩還未解決,今日又帶來你們這群人!”
“你們一群外人搜查學院弟子的住處,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學院中肯定會有人不滿,更何況若是讓他們知曉是趙師兄在背后支撐,那就麻煩更大了!”
“倘若你們也把趙師兄當做朋友,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添麻煩!”
寧欣這話出口,魏來眉頭一挑,聽出了對方的話外之音:“趙兄有麻煩?何事?”
意識到自己情急之下說漏了嘴的寧欣臉色一紅,但隨即又咬牙道:“無論什么麻煩,都不是你們能解決的。你們要做的是少給他惹麻煩!你告訴我你到底要找什么!我進去幫你找!”
魏來的眉頭皺起,他隱約察覺到,或許趙天偃真的對他隱瞞了些東西,眼前這個少女不小心透露了出來。魏來為人素來是知恩圖報,趙天偃待他不差,他自然不會讓他難堪,想到這里,他朝著寧欣點了點頭,隨即便將他想要找的東西一一與對方說——詢問那些女弟子可曾認識亦或者聽過呂硯兒的名字,以及說出幾件呂硯兒隨身攜帶的事物,當然更重要的是,近半年多來,院落中可曾升起過無名火。
見魏來等人并未有如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不通情理,寧欣稍稍心安,心頭對于魏來等人的不滿也放下了不少。她點了點頭又囑咐魏來等人就在此地等候后,便獨自一人走入了熏草齋。
約莫一個時辰后,魏來等人終于等到寧欣回來,眾人皆翹首看去,但寧欣卻是無奈的朝著眾人搖了搖頭,顯然此行并無半點收獲。
孫大仁看出了魏來的失落,趕忙在那時掏出那封信紙,大聲道:“沒關系!咱們還可以去下一個地點,這叫撒,扶搖院,對吧?”
無涯學院的規模巨大,每年都會招收數量不菲的學生,自然不是區區一個熏草齋就可以住下的,事實上趙天偃留給魏來的信紙上單是住處便有足足十余處。
“走吧,我帶你們去下一處。”寧欣大抵是覺得魏來等人還算講道理,態度也緩和了些許,在那時這般說罷,轉身便又領著諸人朝著另一處走去。
……
眾人從一大早一直忙活到傍晚,那趙天偃留給他們的十余處地址終于被盡數排查,但都一無所獲。
魏來的眉頭緊皺,暗暗想著,依照著之前的經驗,無論是那個男人消失后,自己隔壁房間起的無名大火,還是徐玥斬塵后,徐府上那間被焚毀的房間都充斥著大日凈世炎的味道,就連李澄凰自己所的大楚皇宮中的大火,都與大日凈世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若是呂硯兒是真實存在的人,那哪怕她真的被斬斷了
因果,想要銷毀她在這世上的痕跡,那大日凈世炎就一定會留下些痕跡。
但這十幾處可能她曾經的住處,都無一例外并無半點這樣的痕跡,更不提還有人能記得她的名字。
難道真的是自己的心魔作祟?
念及此處的魏來不可避免的再次涌出這樣的念頭。
他坐在趙天偃為他以及李澄凰一行人安排的小院中,看著眼前被送上桌來的豐富菜肴,卻并無半點食欲。
李澄凰以及徐玥一行人身份尊貴,他們來到了無涯學院,自然得例行公事受到學院大人物的召見,與之拜會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故而,今日這府邸中也只有魏來一行人。
“好了阿來,咱們雖然今日沒有收獲,但好歹排除了一些可疑的地方。明日咱們就從那些學院以及先生們入手,萬事開頭難,不急不急。”孫大仁看出了魏來的異狀,他伸出手給魏來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入魏來的碗中,嘴里寬慰道。
魏來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著點了點頭,伸出筷子,正欲夾菜,便聽一旁的寧欣道:“這件事恐怕只能到此為止了。”
“為什么?”孫大仁不解問道。
“我不知道那個呂硯兒到底是誰,但無涯學院素有名冊,昨日趙師兄跟我說過這事后,我便去翻找了這兩年來的名冊,從頭到尾都沒有呂硯兒這個名字。今日又詢問遍了可能與之接觸的人,同樣無一人記得。你們覺得就憑你們這樣無憑無據的空口白話,就能搜查無涯學院中的學宮以及盤問那些德高望重的先生嗎?”寧欣并不理會提問的孫大仁,而是轉頭看向魏來,目光炯炯的道。
魏來微微思慮,便理解的點了點頭:“我知道姑娘的顧慮,姑娘放心,魏來不會連累姑娘與趙兄,接下來的事情,我們會自己想辦法。”
寧欣的眉頭一皺,問道:“你們還要查下去。”
魏來篤定道:“自然。”
“為什么?那個女孩明顯不在咱們學院,不然不可能一點關于她的消息都沒有,你們是趙師兄帶回來的,出了什么事,旁人都會聯想到趙師兄,到頭來害的還是趙師兄!”寧欣聞皺眉道,大抵是因為心頭急切的緣故,聲音也不覺大了幾分。
“從一開始在下便想問,趙兄似乎在無涯學院中的處境頗為艱難,到底是怎么回事?”魏來卻這般問道。
寧欣一愣,她想著之前趙天偃千叮嚀萬囑咐過他不可將他如今的處境告訴魏來等人,但自己卻因為過于擔心的緣故,一再說漏嘴,一時間也有些不知當何以自處。
她思慮了一會,方才支支吾吾的道:“趙師兄有師尊護著,能有什么麻煩,我是怕你們到處招惹是非,給他惹來麻煩!”
不得不說的是,寧欣的演技著實有些拙劣,哪里騙得過魏來這般人物。不過他也知道,看寧欣這般模樣,再問下去估計對方也說不出個什么來,倒不如自己去打探打探,畢竟這無涯學院除了在讀的學員外,大多數人的管理都頗為松散,想要打聽點不算機密的消息,應當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