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棱谷底的寒潭邊,血腥與硫磺的濁氣尚未被肅殺的北風徹底卷散。
玄甲親衛們如同沉默的鐵壁,將兩副擔架牢牢護在中央。
常白山躺在冰冷的皮革擔架上,渾身被冰水浸透的破爛布條下,左肩胛處那猙獰外翻、深嵌著鋸齒狀銹蝕鐵片的創口觸目驚心。
深紫色的污血混著冰水不斷滲出,將身下的皮革染成一片不祥的暗色。
他雙目緊閉,面色灰敗如金紙,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破風箱般的嘶鳴,仿佛隨時會徹底斷線。
幾步之遙,柳月梨被裹在厚重的防火毯中,只露出一張被煙熏火燎得焦黑、沾滿污血的臉。
她肩后那片被雙重烙刑貫穿的區域,厚厚的藥布下隱隱透出深紫發黑的腫脹輪廓,邊緣甚至能看到細微的、如同活物般緩緩蠕動的黑線。
毯子下的身體在劇痛中無意識地微微抽搐,每一次抽動都讓她喉嚨深處溢出壓抑到極致的、如同瀕死小獸般的嗚咽。
肅殺的氣氛如同凍結的冰層,沉重地壓在每一個玄甲士兵的心頭。
唯有白發蒼蒼的御醫孫邈,枯瘦的手指如同鷹爪,穩穩搭在常白山冰冷的手腕上,渾濁的老眼緊閉,眉頭擰成一個死結。
另一名年輕些的御醫,正小心翼翼地用銀刀刮去柳月梨肩后藥布邊緣滲出的、散發著惡臭的粘稠膿液,每刮一下,那深紫的腫脹似乎就跳動一下,看得旁邊護衛的親兵牙關緊咬。
秦明如同一尊玄鐵鑄就的雕像,矗立在擔架三步之外。蟠龍重鎧上沾染的敵人血污早已凝固成暗紅的冰晶,玄鐵巨劍的劍尖斜指凍土,劍身映著谷底慘淡的天光,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