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仁德!”
華云鴻面無表情,不再看任何人,如同一個抽空了靈魂的木偶,一步步,踉蹌地走向殿外。
夕陽的血色光芒透過高大的窗欞,斜照在他佝僂、落寞的背影上,在地面拉出一道長長的、扭曲的、如同墓碑般的陰影,最終消失在殿外的昏暗之中。
所謂的“和談”,從這一刻起,便已注定是一場毫無平等可、只為乞求一線生機的投降儀式。
而他,華云鴻,這個名字曾令北境震顫的梟雄,最終將以一個敗亡乞降的末代之君的身份,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這或許,是他瘋狂而悲劇的一生,所能為這片土地和這些臣民,做的最后一件事。
也是命運,對他最殘酷,卻也最現實的終結。
神木城內的絕望乞降,并未能立刻平息北境的波瀾。華云鴻的歸來,如同一塊巨石投入本已漸趨平靜的湖面,激起了層層疊疊的、充滿猜忌與殺機的漣漪。
北庭都護府,蒙摯的帥帳。
這位如同鐵塔般的巨將,此刻面色陰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粗壯的手指狠狠捏著一份來自神木城“議政院”的緊急文書,上面以最謙卑的辭,稟報了華云鴻“突然現身”、并“自請去國號、獻土納降”之事。
“砰!”蒙摯一拳砸在厚重的木案上,震得筆架亂跳,“華云鴻!這陰魂不散的雜碎!竟真敢回來?!還敢提納降?!詐死脫身,襲擾京畿,如今窮途末路,便想搖尾乞憐?天下哪有這般便宜事!”
他根本不信華云鴻有任何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