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不是底巢嗎...”
聽完絲西娜介紹后羅齊姆剛嘀咕兩句,就聽到有什么東西撞到了車子輪胎,隨即往下瞥了一眼,看見了一只半人大的蜥蜴,四仰八叉、肚皮朝天地躺在水里。
從它的凄慘模樣,羅齊姆看出它剛死――可它除了肚子被剖開外,其他部分都很完整,除了皮膚上奇怪的油光,也沒有任何生病的跡象。
能夠殺死這種體型的蜥蜴的生物,怕是也不簡單,羅齊姆看向道路兩側的骯臟水面,但除了幾個氣泡什么也沒有...
不過這并不代表安全,雖然這條路被堆積得高于兩側水面,但實際上就高出一點點,還是不斷有不知道從哪掀起的水浪能夠將水沖上路面,這個死蜥蜴也是被沖上來的。
“嗨,這時候也沒退路了,走吧。”
在羅齊姆的指揮下,兩輛車開始沿著路移動,這時開車的克倫突然打開了車載的音箱,隨即車廂內響起了一輪勁爆的音樂和一種腔調怪異的歌曲――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五只兔子在賣藥~五只兔子在賣藥~
青蛙和蜥蜴賣草~青蛙和蜥蜴賣草~
黑兔子只知道喝酒~黑兔子只知道喝酒~
邊吹風邊罵青蛙的母親~邊吹風邊罵青蛙的母親~
母鹿追著尋找她的媽媽~母鹿追著尋找她的媽媽~
在田里留下了一杯酒~在田里留下了一杯酒~
黑兔子在池塘邊迷路了~黑兔子在池塘邊迷路了~
并且不小心栽進酒桶里~并且不小心栽進酒桶里~
羅齊姆一邊聽著,一邊忍不住撓頭晃腦起來,他邊上的絲西娜不住皺起眉頭,說道:
“這什么歌啊,又俗氣又無趣,聽著刺耳。”
這時伊斯文轉頭說道:
“這我知道,聽說是鱷城一首當地民謠,歷史非常古老,傳說是這里一位歌手第一次看到飛行器時即興創作,叫看,雙頭鷹。”
“歌詞跟名字有半毛錢關系嗎...”
“主要是凸出一個風土人情嘛。”
忽然,絲西娜聞到發膠的味道,轉頭看羅齊姆正對著鏡子把發膠抹在頭發上,然后用梳子將其梳成一個大背頭。
“你干嘛?”
“啊?我?我梳頭啊,梳一個正式一點的發型,梳他個虎虎生風,梳他個一日千里!”
“切,我看你梳得像是恍如隔世。”
當靠近鱷城外圍的貧民窟時,羅齊姆就被那撲面而來的酸腐惡臭惡心的咧開了嘴,他猜這味道可能是來自于城市的污水口泄露出來的淤渣,還有這一大片棚屋區產生的生活垃圾,就連一旁的絲西娜也忍不住拿出手絹捂住口鼻,并拉上了車窗。
在忍下了作嘔的沖動后,羅齊姆仔細打量著四周,密密麻麻的破舊棚屋擠在骯臟的水面上,這些棚屋都非常有特點,用木頭或者金屬管支撐起來,高于水面3-4米用木板搭建地面,它們一個緊挨著一個,仿佛簇擁在一起胡亂生長的腐菌,毫無計劃也毫無規則,人行道就是一道道木板橋,那些棚窩卻又異常簡陋,很多連門都沒有,簡直就像洞窟一般,它們的外墻全都腐朽不堪、遍布污穢,有的木頭都已經斷裂,有的干脆只用木頭做出一個框架,用塑料布胡亂圍上,就算作是一個棚,羅齊姆仿佛看到了一個平鋪在大地上的巢都。
越是深入,羅齊姆就越是感覺進入到一片扭曲而又模糊的廢墟之中,這讓他想起了曾經去過的一個叫科摩羅的地方,羅齊姆不是一個憤世嫉俗的抨擊主義者,但他依舊忍不住會想――帝國比它所蔑視和仇恨的一切究竟要好多少呢?
許多赤裸著上身的人正在廢墟一般的家園中辛勤地勞作著,要么是用吊籃不斷在及腰深的污水里劃拉,試圖從爛泥中找到什么,或者是劃著獨木舟在堆積的垃圾中搜尋有用的,亦或者用堅韌的植物編織一些生活用品,一些人身上明顯可以看到殘疾,但卻沒有義肢替代。
除了工作的之外,更多骯臟邋遢的人們如同被賦予了血肉實體的幽靈一般,或是孓然一身、或是三五成群地擁聚在明火周圍,他們都瘦削不已、滿面蒼白,身體和精神就像他們的世界一樣破敗不已,偶爾以一種詭異的姿態抽搐著,有些抽動幾下后就倒在濕漉漉的木板上,周圍人對此都十分漠視。
羅齊姆甚至親眼看到有人將那些還在抽搐的人抬到木屋邊緣,然后直接扔進水中。
伴隨著幾個咕咚氣泡,一個人就這么消無聲息的沒有了。
而對居民來說,這似乎在這里根本算不上謀殺,只是處理垃圾那么簡單....
在一陣嬉鬧聲中,羅齊姆還看到了在水路兩旁玩耍的孩子,他們基本都赤身裸體,瘦得皮包骨,只有肚子脹大著。
這里的大多數都無視了車隊,但是有一些人用他們那空洞的雙眼觀察著與他們屋子高度幾乎平行,并緩緩的載具,偶爾也有一些好奇和敵視的目光掃過。
“這地方不是盛產...藥粉么,為何還會如此貧窮?窮得好像這些人連衣服都沒得穿了...”
就連伊斯文都忍不住詢問起來,因為這距離他們想象的城市差距實在太大了。
沒有可靠的清潔飲用水、幾乎沒有電、沒有衛生設施,沒有秩序,在這里隨處可見的只有爛泥、貧窮、麻木和死亡…
絲西娜聞冷笑一聲,垂首低語道:
“你還沒看出來么,這里很多人都有藥癮...他們生命的價值就是為那些隱藏在沼澤深處的種植園和違禁藥品加工廠提供廉價勞動力,或者是為那些幫派充當炮灰打手,而他們用生命賺取那點糊口錢也馬上就會迅速被藥頭和幫派頭目們奪走,這是活人的地獄!只有惡魔才能在此享樂!”
不過如此招搖,最終還是吸引來了一些特別的注視,就在兩輛車開到密密麻麻的窩棚區中央時,伴隨著一聲哨響,無數喧雜聲從道路兩側的高低起伏的窩棚和帆布里爆發出,幾十名在貧民窟里最常見的混混殺出他們的藏身之處。
他們看起來都非常干瘦,一雙眼睛深凹在眼眶里,卻閃爍著精明陰毒的光,而他們的表情,比起常常用來形容底巢人的野蠻,不如說敏銳、狡詐,他們的武器很原始,都是粗劣的手槍和砍刀,甚至連上衣都沒有,身上和臉上涂滿血色戰紋。
當他們朝目標沖來時,獸性十足而又殘忍至極。
襲擊的一瞬間,子彈隨之而來,猶如狂風暴雨,但金牛裝甲車完全無視這樣粗糙的攻擊。
他們唯一的效果就是通過打開的窗戶,擊穿了多戈正在舉起的酒壺。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啊!”
多戈瞬間暴怒起來,一腳踢開車門,抓起手邊的斧子沖了出去。
在這些野蠻人驚愕的注視下,一個赤紅頭發的矮子像是颶風般席卷而來,巨大的戰斧嵌入那裸露的肉里,深入他們的肌肉和內臟。
隨后似乎還處于醉酒狀態的多戈,狂暴的砍下了許多頭顱,一個骨瘦如柴的暴徒試圖用它鋸齒狀的獵捕矛反擊,但當他捅在爐裔背后時卻感覺像是捅在花崗巖上,整個矛頭直接崩斷,把那家伙嚇得尖叫一聲丟下武器就跑。。
但沒等他跑多遠,多戈就抓起斷矛扔向對方,武器插進原主人的背后,慘叫的他一頭掉進了下方黑暗的水中。
另一個像是頭目的家伙也試圖偷襲多戈進攻,他兩手各拿一把鋒利的彎刀,打算從背后割斷這個矮子的脖子,然而對方好像腦袋后面長了眼睛一樣,直接一彎腰,接著一個橫掃,將對方腰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