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江隨舟從穿越過來之后,第二次與龐紹面對面。
他雖和對方過了??招,如今也稱得上句舊相識,?也知道自己不過僥幸?著從未來而來而占了先機。
面前這人,是個極難對付?硬茬。
他遠遠看著龐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穩住心神,緩緩走近了他。
待到兩人之間只剩下三五步的距離,江隨舟停了下來,在日頭之下居??臨下地看著龐紹,唇角微勾,帶著兩分笑意。
便見龐紹神情溫和地躬身,朝著他行了個禮。
“微臣參見靖王殿下。”龐紹道。
江隨舟淡笑著看了他片刻,直到旁側的內侍都露出了驚惶的神色,才緩緩道:“大司徒多禮了。”
龐紹直起了身。
江隨舟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通,意味深長地道:“龐大人今兒個怎么進宮來,是皇兄傳召你了嗎?”
便見龐紹溫聲說:“回殿下,微臣有些瑣事想要奏稟陛下罷了。”
便聽江隨舟笑了??聲。
“大司徒與皇兄之間還有什么事?不如別白走這一遭了,皇兄恐怕不愿見您。”
龐紹抬眼看向江隨舟,便見江隨舟盯著他,露出了個不加掩飾?、幸災樂禍的笑容。
“本王這段時日,雖說臥病在府,卻對大司徒?事有些耳聞。”他語氣輕緩,頗帶著???難掩?得意。“大司徒,您這個中好手,竟也有失手?時候啊。”
龐紹頗為勉強地淡笑了??聲,道:“王爺見笑。”
而他面前,江隨舟藏在袖中的手心里已經覆上了一層薄汗。
他知道,他要在龐紹勉強表露出這副模樣,就是為了打消龐紹?疑慮,讓他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幸災樂禍的,并非是這件事?始作俑者。只有這樣,龐紹才不會?此而立刻對付他,以他現在的實力,也難與龐紹直接抗衡。
心下飛快地思索著,江隨舟接著笑道:“也得謝謝大司徒。這不,聽到您這件好事兒,本王?病都好得差不多了。”
龐紹淡聲應?:“那也算臣的功勞一件了。”
江隨舟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他側了側身,抬手擺了個請?動作。
“那么,大司徒先行吧。”他道。“怕是皇兄對你發脾氣,也要發上好一陣子,大司徒就莫要在這兒耽擱了。”
龐紹聞,躬身沖他行了一禮,抬步走了。
江隨舟側目看他一眼,也徑直往宮外走去。
他袖中的手都有些抑制不住地發抖了。
面前這人,模樣最是和藹端方,?他卻知道,在這幅偽裝之下,卻是最為敏銳狠辣的魂魄。
他壓著腳步,緩緩往前走去。
而在他身后,行出十步開外?龐紹回過身,淡淡看了他一眼。
江隨舟已經走遠了。
倒是與自己所預料?不同。龐紹心道。
他從那日東窗事發起,便認定了趙敦庭?事是江隨舟一手操控的。他立馬派人去趙敦庭府上尋找蛛絲馬跡,?那群人卻全軍覆沒,死不?尸。
龐紹常年監視靖王府,手雖伸不進靖王?院子,卻也知他不可能有這么大的本事。畢竟他?暗衛們是他花了??金,在府中底下悉心培養的。靖王本就不夠富裕,且處處受人掣肘,即便養幾個死士都難于登天,更莫說與他?暗衛抗衡。
?他也知,這件事看上去順水推舟,實則勾得他與皇上生出齟齬,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靖王。
?此,他只當是自己疏漏。
?看著靖王方才?模樣,龐紹心下卻又有些動搖了。
他也算眼看著靖王長大,知道他沒這么深的城府,一邊殺了他?暗衛,一邊在他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半點看不出端倪的模樣。
旁邊的內侍?他停下,連忙問道:“大司徒?”
龐紹腳步頓了頓,淡淡道:“無事。”
便轉過頭,接著往大殿走去。
他不喜歡猜測,更討厭那些讓他捉摸不透的東西。
處理這些人和事,最好的辦法,就是即便錯殺,也不放過。
——
霍無咎自從能站起身開始,身體便日甚一日地好了起來,不過??日,便可以行動自如了。
魏楷激動得熱淚盈眶。
這一日施針用藥之后,這兩人將霍無咎房間的門窗全都關嚴實,讓他在房中來回走了??遭。
“將軍?腿,要不了多久,便可以大好了!”李長寧??興道。“此后,只需小人每日開些溫養經脈?補藥,要不了月余,您就能騎馬、使輕功了!”
霍無咎低頭看向自己?雙腿,淡淡嗯了一聲。
李長寧便轉身去收拾藥箱。
魏楷走上前來,對霍無咎低聲道:“王爺,外頭的弟兄們有大梁?消息了。”
霍無咎倏然抬眼。
“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