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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赤色黎明 > 一零五 辛亥之變(四)

            一零五 辛亥之變(四)

            這兩天大家出力甚大,第三天雖然還想接著拉買賣,卻都體力不支。在常四爺建議下,眾人干脆歇了一晌午,中午去裕泰茶館吃爛肉面。

            裕泰茶館的老板王利發還留著辮子,依舊是以往那種帶著和氣的笑容,小心謹慎伺候客戶的模樣。見到常四爺,王利發笑道:“常四爺,聽說您買了輛大車,這可是要發達了。”

            正說話間,突然見平素里賣報的報童高喊著,“賣報賣報!江寧旗人造反!”

            這年頭旗人是個敏感詞匯,特別是旗人與造反兩字聯系在一起的時候,就更加敏感。常四爺他們已經變了臉色。連王利發臉上也沒了笑容。

            消息能上了報紙,說明事情已經完全結束。

            1911年5月15日,南京。

            余晨冷著臉看著一片死寂的旗人聚居區。新軍已經徹底封鎖了這片地區,帶著棉布口罩的百姓從一個個屋子里面拖了尸體出來。這些尸體面容與身體都極度扭曲,口鼻中淌出來的血液干涸在臉上。形狀極為駭人。

            這不是軍隊屠殺的結果,新軍只是解決了旗人部隊,這些旗人家屬都是服毒自殺的。新軍統制吳一達再也沒有志得意滿的模樣,他隨便看了看這些逐漸堆積起來的尸體,只說了句,“都給埋了。”然后轉頭帶著一群軍官離開了這片死地。

            等這些高官一走,十幾個年輕人軍官才圍了過來。“思柯,怎么辦?”

            “哪里有這么多埋人的地方,拖到山邊焚化了吧。”余晨的聲音聽起來頗為苦澀,“還有多少活著的?”

            年輕軍官們苦澀的聲音不比余晨好到哪里,雖然大家也都吆喝過除盡天下滿人,可是真正的面對這樣的慘狀,沒人感到開心,有軍官仿佛是在為自己辯解般說道:“幾百號吧。這些滿人準備了頗久,城里面能賣到的毒藥,都讓他們給買了。”

            余晨知道這些,在計劃里頭也曾經充分的利用了這點。他派人私下雇傭了一些乞丐在滿人聚居區外頭乞討找茬,滿人自顧不暇,哪里回去施舍給乞丐。只要有了任何理由和借口,乞丐就會大罵,“你們活不了多久了,等滿清一完蛋,你們就趕緊喝了自家的毒藥去死吧。”

            “六月六,龍抬頭。滿城韃子不留頭。”這樣的兒歌也在南京城里頭唱響。

            一面是這些心理上的準備,余晨親自帶領的軍法部門以整頓軍隊賒欠帳為理由,在各部隊中整頓。由軍法處牽頭,商販們膽子也大了不少。而且南京新軍畢竟有前任的底子,軍紀尚可,各漢人部隊倒也輕松的還清了欠款。

            這一年多來,旗人已經從各部隊里頭被拔走,完全自組一標。越是被孤立,旗人倒也越抱團。越抱團,就越能感到絕望。南京的旗人有三萬多,平素里主要靠當官當兵,北京旗人的臭毛病,南京旗人一樣都不少。借錢賒賬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到了滿清王朝覆滅的這個時候,旗人反倒是更加要賒賬。他們就是抱著有今天沒明天的心態,寅吃卯糧的時候更要賒賬。

            余晨命他們清欠,旗人哪里有錢償還,沖突自然不會少了。在這時候,余晨毫不手軟,更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

            在南京的旗人將軍乃是江寧將軍,全稱鎮守江寧等處地方將軍,為清代統領江南駐防八旗軍兵的最高統帥。現任江寧將軍誠勛已經看出事情不對,可是此時能說上話的江蘇巡撫王有宏已經到了北京。

            5月5日,余晨就在旗營大門口把拒不還債的二十名旗人士兵當眾杖責。誠勛見余晨“逼迫過甚”不得不親自出面阻止此事,結果被余晨當面呵斥道:“軍紀之事,上行下效。你身為江寧將軍,不能約束旗人軍卒,反倒禍害百姓,你該當何罪?”

            軍法官級別不過是一個副標統,離著江寧將軍差了七八級之多。被余晨這么一通怒斥,63歲的誠勛第一反應就是茫然,接著就是大怒。他可是當過江蘇巡撫和安徽巡撫的。哪里能被這么一個小輩欺到頭上。誠勛的親兵們剛想動手,余晨的手下早有準備,他們拔出槍來就把誠勛的親兵統統給打死了。

            “誠勛,你縱容手下謀反,該當何罪?”余晨冷靜的問著眼前這位曾經大權在握的旗人高官。

            誠勛到此時才明白這一切是早有預謀的,老頭子當即破口大罵。

            余晨也不生氣,只是命人拖了誠勛出了旗營,而新軍其他部隊已經把旗營緊緊圍住。

            “吳一達這狗賊在哪里?讓他出來見我!”誠勛老頭子連聲喊道。

            吳一達自然不會出來見誠勛。這時候已經是圖窮匕見的時候,剿滅旗營是王有宏走之前定下的計劃。若是吳一達能干好,自然能飛黃騰達,與誠勛這老頭子較真有何用處。

            余晨命人把誠勛脫的只剩條褲子,然后繩捆索綁的押上囚車開始游街。在游街隊伍前,十幾個大嗓門的士兵高聲宣布誠勛的罪名,“縱容旗營屬下敲詐勒索商販,軍法處為南京商販索回欠款的時候,誠勛意圖謀害軍法處軍官。”

            旗人本來名聲就不好,加上大家都知道滿清馬上就要完蛋。此時能看到這位光了脊梁的滿清將軍游街示眾,群眾先是驚訝,接著就歡聲雷動了。有些被旗人賒欠極多的商販還用菜葉石頭投擲誠勛。這真的是一場令人開心的大游街。

            誠勛一開始還大罵余晨是反賊,被下頭群眾一通亂砸,他忍不住罵了下頭百姓是反賊。余晨為了體面可以不還口,百姓們可沒這么多顧及。“你才是反賊!”有百姓喊道。

            “殺了反賊誠勛!”

            “殺了旗人誠勛!”

            “殺光旗人!”

            口號聲越來越響,越來越有傾向性!

            南京滿城百姓的情緒都被煽動起來。游街完畢,誠勛就在旗人聚居的王府園口將赤裸上身的誠勛當眾吊死。隨著斷氣后誠勛的屎尿順著褲管嘩嘩而下。圍觀的群眾更加興奮的高喊起了殺光旗人的口號。

            誠勛最后也沒有落一個全尸,他死后腦袋被砍下,掛在太平門口,旁邊的告示上列了誠勛的諸多罪狀。5月8日,國會定國體為共和國,滿清在法律上被終結之后。

            吳一達要求被圍困了數日的旗營官兵放下武器投降。不過處死誠勛的事情已經讓旗人再也沒有了退路,戰斗就爆發了。吳一達早就安排妥當,旗營根本沒有什么彈藥。新軍先是炮轟旗營,接著一路殺進去。上上下下被殺了個精光。

            聽到槍炮聲,早就絕望的南京旗人認為漢人的屠殺馬上就要降臨到他們頭上,這些人拿出準備好的毒藥紛紛服毒自盡。

            經統計,1911年5月15日,曾經有近四萬旗人的南京城,剩下的不足三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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