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很深了。
寧明歌坐在案桌前打著算盤,核對著近日一路收集的糧價。
戶部已經有了動作,加上習慣了饒州幾乎空手套白狼的糧價后,最近這一批的糧價高得嚇人。
軍帳被掀開,徐靖的身影快速閃了進來。
徐靖不滿地看著寧明歌:“都這么晚了,怎么還不休息?”
寧明歌此刻眼下全是烏青,看樣子一臉憔悴。
這一路明歌跟著軍隊風餐露宿不說,還要沿途與當地的糧食商販斗智斗勇,徐靖有些心疼她。
寧明歌頭也不抬,繼續翻看手中的賬本,“你來得正好,往年豆粕的價格,都察院那邊能查到嗎?”
徐靖繞到寧明歌身邊,收掉她手上的賬本,“你現在應該休息,而不是關心豆粕的價格。”
寧明歌:“新一季的糧食已經開始灌漿,按理說這個時間段應該有不少商人拋出的陳糧,從我們一路北上籌集糧食的情況,數量根本對不上。
這么大批量的陳糧能消耗到哪里去?
喂養牲畜?釀酒?
朝廷一點異動都沒有察覺嗎?”
徐靖面上沒有什么反應,但是心中已有定論,“這兩處地方可消耗不了這么多的糧食,唯有戶部歷年來的缺口,都需要在今年補上。
陛下那邊刀都架脖子上了,他們又不是真的都不怕死。”
倒了一個戶部尚書,根本不足以平息陛下的怒火,一切都只是剛開始罷了!
徐靖:“但是這一切都和你沒關系了,至少今晚是這樣。
因為你該休息了!”
寧明歌拗不過他,沒了賬本空想也是白費腦子。
寧明歌:“你不是說過,這幾日我們不宜見面嗎?”
徐靖這才想起自己來這里的真正目的,“梁懷之今晚一直在你的軍帳周圍徘徊。
他可能是發現了什么,今夜你要不要轉移去別處?”
梁懷之長袖善舞,在軍營中用禮賢下士那一套,收買了不少基層的將士。
低于手頭不寬裕的下層士兵來說,軍功簿比不是熱乎的羊肉大餅。
徐靖沒想到梁懷之的這點小伎倆,差點就發現了寧明歌的蹤跡。
寧明歌察覺出徐靖今晚有些煩躁,“那你說他是來找我的,還是來找那位陛下欽點的軍需官的?”
“你不就是——”
徐靖話說到一半,默契地理解了寧明歌的意思。
除了陛下和都察院的幾個當事人,還有跟著寧明歌南下饒州的李祥外,并沒有幾個人清楚寧明歌的身份。
軍需官、徐靖的妻子寧明歌,在外人看來就是兩個人。
軍中被保護的軍帳就只有一頂,這里面藏著的是徐總兵的夫人,就不可能是軍需官!
其實兩個時辰前,梁懷之靠近帳篷的第一時間就被寧明歌身邊的護衛察覺,匯報給了她。
梁懷之拙劣的偵查技巧在都察院暗探的眼皮子底下顯得有些可笑。
寧明歌揉了揉丈夫的手掌,示意他放松下來,“你就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
寧明歌手中有一張陛下御賜的手書,她隨軍是過了明路的。
至于那位在饒州攪動風云的軍需官,馬上就要迎來自己的最終使命了。
——
梁懷之幾次徘徊都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靠近那頂軍帳,最終敗興而歸。
梁懷之:“報告梁參將,我發現了一頂形跡可疑的帳篷,徐靖在里面藏了一個女人。”
梁國公:“女人?徐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