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的,身上被子都被汗水浸濕,過度地動用了小周天羅盤的力量來查看過去發生的事情,導致我不知何時昏厥過去,全身骨頭酸痛不已。
我撐著身體從床上爬起來,腳下虛浮,摔在地上。
母親聽到動靜從外面跑進來把我從地上扶起,臉色焦急道:“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我問道:“媽,我的羅盤呢?”
母親說:“我幫你把它收起來了,放在衣櫥里,一大早回來臉色白得嚇人,問你話也不說,昨天晚上本來就晚睡還非要熬到天亮才回來。”
“媽,羅盤的事情不要跟任何人講,尤其是郭瞎子。”我說道。
我媽一邊答應著我一邊去做中飯,我站在院子里感受陽光照射全身,就像是歷經一個世紀,看見紅塵萬種,滄海桑田。
是時代和人性造就了郭氏父子的慘痛經歷,我看到了郭瞎子在多年的隱忍中眼中出現的無可磨滅的仇恨,這仇恨已經上升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任何人都不能再將他拉回來。
而郭懷義在被槍斃之前眼中的自信和狂傲恰恰凸顯出他的復仇的決心,我終于知道,眼前的郭懷義,就是郭瞎子真正的兒子。
郭懷義臨死之前塞給郭瞎子的紙上一定記載著怎樣用配陰婚的方法施展陰陽轉生術,公交車事件中死的人是活人祭的第一步,周曼曼才是他復活的關鍵。
他們父子倆聯手設了一個局,歷經三十幾年,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
明月村老一輩的人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郭懷義終究回來了。
他似乎是以一個全新的性格出現在眾人面前,無論這三十年間他的魂魄在世間經歷了什么,如今的他都不是我一個普通人可以對付的,我突然想退出這場陰謀之戰。
我隱隱覺得,明月村的災難要來了,浮屠嶺的災難也要來了。
我也終于知道了老太爺死的原因,他是被郭懷義逼死的,當時站在屋頂的李富貴肯定也知道是郭懷義下的手,他之所以不出手,是因為知道自己不是郭懷義的對手還是其它原因?
我吃完飯走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地看見郭瞎子向我走來,他的臉色很是不善,他一定是發現了昨天晚上家中被盜的事情。
小周天羅盤是道家圣物,郭瞎子很是看重,眼下突然被盜他定然會懷疑昨天晚上在老太爺的葬禮上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我。
郭瞎子走到我的跟前,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食指和中指搭在我的脈搏上,我知道以他的醫術是想要看我是否氣血不穩身上有傷,昨天晚上偷小周天羅盤的人被他設計的機關擊傷,他直接不問青紅皂白地就來檢查我是否有恙,說明他已經沒了繼續演下去的耐心,也許他最近幾天就要動手了。
郭瞎子見我沒說話任由他號脈,他眼神不善地看著我,然后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離去。
我看著身旁屹立百年不倒的定風樁,看著定風樁旁邊骯臟的水塘,心中一陣悲愴。
直到現在我的腦海中都一直回蕩著郭懷義臨死前說的話:“你們所有人今天都要記住我的樣子,記住我的聲音,還有記住我的名字,我叫郭懷義。”
歷歷在目,蕩氣回腸。
他當時的心境該是有多么害怕,誰人又有這個自信自己死后還能回來?
我看著村中忙忙碌碌的村民,如今他們都已經從苦難中脫離出來,他們向往著美好的日子,心中也有著正常人該有的良善,如果郭懷義還是當年那個動輒就用邪術想要殺人的人,他們依然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人總是害怕未知的東西,甚至超越了對死亡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