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李進前突然意識到,對方又搶在自己的前面做下手腳,而且開始抬出袁清晨來壓制自己了。他把手伸進上衣口袋,緊緊的攥住了手機,直想給市高官尹昭河通個電話,打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問清楚市里提出“黃酒振興”的口號還算不算數;可又想到自己平日里和尹昭河的交往并不十分親密,在這件事情上尹昭河會幫助自己說話嗎?再說即便尹昭河愿意幫助自己說話,可黨政正職關系微妙,這幾乎是中國官場的通病,尹昭河會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干涉袁清晨的工作嗎?再再說,即便尹昭河愿意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干涉袁清晨的工作,可作為一名共產黨員,尹昭河會去公然推翻市政府常務會議已經做出的集體決定嗎?……
頭腦有些昏昏沉沉,走路仿佛騰云駕霧,李進前腳高步低的跨出市長辦公室,行至市政府大院的林蔭道間;小牛趕緊啟動奔馳轎車從后面緊跟上來。他看也不看就擺了擺手,吩咐小牛自己駕車回去,然后一個人迎著白花花暄騰騰的陽光站在了市政府大院門前。
現在,六億八千萬元的銀行貸款完全泡湯了,承載著最后一線希望的救命稻草徹底指望不上了。怎么辦,怎么辦?……
李進前嘴里嘟噥著,反復的嘟噥著,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嘟噥了些什么;最后,他鬼使神差般的攔住一輛出租車,坐上去一直駛到了“錦繡花園”小區門前。
這段時日,李進前偶爾有那么三次兩次,忙里偷閑過來“錦繡花園”小區的房間里呆上一會,和晴兒或說笑談天,或默坐休憩,使長期在商海搏擊中繃得緊緊的那根心弦得到放松。通過交流,他已經知道晴兒全部的故事了:
晴兒得知父親臥病在床的消息后,立即坐火車回了老家,只把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了這座陌生的城市。回到老家后,晴兒這才發現所謂的臥病在床,完全是父親為了將她騙回而編造的謊。父親將晴兒囚禁在家,又托人看了吉期,準備一個月后將她嫁往男家;期間他往村里打電話詢問晴兒境況,父親又告他說只要湊夠三萬元的現款,便同意他和晴兒的婚事。他也是被父親的謊騙昏了頭腦,竟放棄飯店的工作,連續數夜出門偷盜電動車,然后銷往黑市,將所得的錢一筆一筆的匯給父親。在一次作案中,他失手了,結果被公安機關押送進了位于禾襄市區南郊的看守所……
“他是為了我而走上那條道路的。他愛我,他太愛我了;為了我,他什么事情都敢去做!……”
晴兒淌著眼淚,喃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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