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輩子,也只有若鳳一個女人才能完全占據自己的身心了。張天遠這樣想著,眼前又浮出了十八歲那年的夏末秋初,他和蕙蘭在雨中的麥秸垛下乍然初逢的情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傷感和遺憾慢慢的襲上了他的心頭……他覺得他應該幫助蕙蘭一把,不為別的,只為回報蕙蘭對于他的那份情意,只為求得自己內心里的一點安慰。
接下來,張天遠便開始在心里盤算著幫助蕙蘭的具體辦法:
之前“天鳳”農業開發公司下面一直設置三個工作組:機械作業組、田間管理組、財物調配組。機械作業組負責土地的耕整、播種及收獲;田間管理組負責土地的規劃、種子化肥的選購和作物的病蟲害防治。這兩個小組基本上處于零散的管理模式,其成員多為村里懂機械有技術而由于種種原因沒能外出務工的年輕人,其中趙夏雨便是其中的骨干,他們農忙時節招之即來,農閑時節揮之即去,工錢一天一結,決不拖欠。財物調配組負責所產糧食的對外銷售、帳目的來往結算,其成員自然由張天遠和若鳳、若桐、小王擔任了。
現在,隨著跨河發展計劃一天一天的鋪開落實,張天遠越來越覺得三個工作組已經不能滿足經營的需要,早便在心里琢磨著是否應該成立新的工作組了。那么就在這新成立的工作組里為蕙蘭謀點什么做吧。對,就這樣……
張天遠牽腸掛肚的想了一路,恍恍惚惚的進了家門,直到坐在桌前,若鳳將一碗堆得冒高的蒜汁莧菜撈面端放他的面前,這才回過神來。
“蒜汁莧菜撈面,姐夫的最愛!”若桐望著張天遠,嬉笑打趣說道。
事實確是如此,每年的麥子黃熟時節,張天遠最愛吃的就是這種蒜汁莧菜撈面了。此刻張天遠接過飯碗,用筷子將高高凸出碗沿、堆得幾同山尖般的面條和莧菜挑了幾挑,使滴了小磨香油的蒜汁均勻的融入里面,但見碗內青的是莧菜,白的是面條,青白相間,不單養眼,而且又極能勾起人的食欲。不過張天遠并未立即動筷,只是遲疑著說道:“若鳳,若桐,我有件事想和你們商量!”
“商量什么?你是姐夫,又是‘天鳳’的掌門人,只管獨裁吧!”若桐嘻嘻笑著說道。若鳳則平靜的問道:“什么事情,你說吧!”
張天遠瞟了一眼遠在門外大槐樹下端碗吃飯的子良伯、栗花嬸和禾禾,吞吞吐吐的談起了自己的想法,說是打算在機械作業組、田間管理組、財物調配組之外,另再成立一個畜牧養殖組,成員嘛,就雇請村里的十名男子十名婦女,分為兩個小分隊;任務嘛,則是輪流飼養照看扒淤河東岸林內的雞崽鴨崽,順便經管河里的魚苗和西岸的幼樹:婦女小分隊白天值班,男子小分隊夜間值班,每人每天工錢開價八十元。張天遠掰著手指頭點了十名男子和十名婦女的名字:李大牛、錢二狗、猴跳三還有他們各自的婆娘……順便把蕙蘭也夾在了里面。
張天遠關于成立畜牧養殖組的提議獲得了若鳳若桐的一致通過;接下來,張天遠鼓足了勇氣說道:“我想由蕙蘭擔任畜牧養殖組的組長,工錢開到每天一百元。蕙蘭別看表面柔和,其實干事非常認真負責,值得信賴……”
當點到蕙蘭的名字時,正在彎腰撈面的若桐停下手腳,抬起頭來盯著他望了半天,然后又扭頭看了看若鳳,嘴里叫道:“姐吔,姐……”
對于蕙蘭,張天遠雖然在心內存著絲絲縷縷的牽掛,然而在回家的路上他已打定主意并反復的告誡自己,無論在什么情況下,都決不能做任何一件對不起若鳳的事情。此刻,他小心翼翼的提到蕙蘭的名字,卻被若桐一口點透,心里當時便“咯噔”一下,暗想,倘若若鳳真的搖頭拒絕,那事情也就只有到此為止了……
然而,若鳳的表情卻很淡然,半點兒也看不出有什么波動的地方;她瞪了若桐一眼:“怎么,你有什么不同意見嗎?”
若桐趕緊低下頭去,挑起一筷面條送進口里,嗚嚕不清的說道:“同意,同意。堅決舉雙手擁護姐夫的英明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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