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的。”我將她的手攥的更緊:“我的經歷比你更慘,也一樣走出來了。”
白青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我需要捋捋思路,想一想從哪里開始說起比較好。”
“嗯,你慢慢想。”我放開白青的手,起身去幫她倒了杯水。
過了幾分鐘,白青呼了口氣,像是下定決心,終于說道:“十年前,因為化工廠一次毒氣泄露事件,距離泄露點最近的我爸不幸遇難。那個時候我才一年級,印象已經不太深刻了,只記得哭天喊地的媽媽,感覺整個家都要被她哭塌了。后來才知道,我爸遇難,化工廠為了不賠錢,把責任都推在我爸身上,說我爸是違規操作才導致毒氣泄露。還說如果我媽接受這個結果,就分給她一套職工宿舍,并在菜市場給她找個攤位賣菜,保證有個生活來源。如果不接受,就什么都沒有。我媽只是一介女流,又無依無靠,只好接受了這個結果。”
“因為我爸的死,我媽得到了一套職工宿舍、一個賣菜的攤位。我雖然年齡小,卻也知道家里十分困難,每一分錢都來的不容易。我們那個化工廠小學,除了工段長、車間主任的子女外,其他孩子家里條件都是差不多的。而我連這個‘差不多’的水平也進不去,是班上學生家里最窮的,連一毛錢的零食也買不起。”
“上三年級的時候,有一天老師說要征收班費,每個學生出一塊錢,班上做活動的時候拿出來用,平時就交給班長保管。因為媽媽賺錢太不容易了,遲了好幾天才把這一塊錢給我,而且還是一毛一毛湊起來的。我是班上最后一個交錢的,小心翼翼地把錢給了班長,班長一把奪過來說:‘就你麻煩!’我倒無所謂,反正他盛氣凌人慣了的。”
我想起之前和這個班長打電話時他的霸道語氣來,看來即便是這么多年過去,他的脾氣依然沒有得到改變,命中注定需要一個我這樣的人去教訓教訓他啊。
“后來放了學,我寫完作業回家,正好跟在班長和我們班最漂亮的女生萱萱的后面你別笑,小學三年級大家就開始選班花了,萱萱是我們班得票最高的,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唱歌跳舞樣樣都行,還會偷她媽媽的口紅往嘴上抹吶!”
“我不是笑你們三年級就搞這個。”我說道:“我是覺得,最漂亮的應該是你吧?”
“那時候我連個新衣服都沒有,而且整天臟兮兮的,打扮的和個男孩子一樣,根本就入不了班上男生的眼你別打岔,繼續聽我說。當時我跟在班長和萱萱身后,就看到班長掏出錢來給萱萱買零食吃。那錢我太熟悉了,一毛一毛的,就是我才交給他的班費!”
我倒笑了:“這班長倒也有本事,這么小就會挪用公款了,以后可不能讓他當官!”
“可不是嘛。我當時就急了,這可是我媽從賣菜錢里摳出來的啊!我怒火攻心,沖上去就質問他為什么要用班費給萱萱買零食吃,還說要向老師揭發他的罪行。班長罵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我的脾氣也很爆的,當場就和他廝打起來。萱萱在旁邊看了會兒,說了聲‘無聊’就轉頭走了。我和班長打了一會兒,就被過路的大人給拉開了。我跟他說等著吧,下午就報告老師,讓你這個班長當不成!然后就回家了。哪里想到,這就是我厄運的開始”
“下午來上課,平時我就喜歡早點到教室,今天也是一樣。一進教室就嚇了一跳,平時這個點頂多有兩三個人在,今天竟然到了七七八八,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我一進去,班上的同學都在看我,那種眼神讓我很是有點毛毛的。我一坐下,同桌就問我:‘白青,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鉛筆?’我的腦子一下就懵了:‘什么鉛筆,我沒拿啊!’那同桌說:‘你把鉛筆還給我吧,咱們好多同學都說是你拿的。’這時候果然有個男生跳出來說:‘白青,我親眼看到是你拿的鉛筆!’有一個女生也站出來說:‘我也看到啦,我還以為你是拿來用用,沒想到你就不還給人家了!’緊接著又有三四個同學站出來指責我偷了鉛筆。”
“小學三年級的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當時整個人都徹底傻了,越來越多的同學出來說親眼看到我拿了鉛筆。面對如此多人之鑿鑿的模樣,連我自己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拿了同桌的鉛筆?否則為何有這么多人都說是我偷的?就在班上亂作一團的時候,班長突然說:‘大家靜一靜,既然有這么多人看到,那白青肯定是偷了鉛筆的。我作為班長就說句公道話,把這件事交給老師處理吧!’一邊說一邊冷眼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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