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娟嘆了口氣，緩緩把手放下，又把目光移到周墨的小腹上，那里還留著何娟剛才踢出的一個腳印。何娟問道：“還疼嗎？”周墨搖了搖頭：“不疼啦！”

“疼也說不疼，你就是活該！”何娟咬著牙，恨恨地看著周墨。

教室里的動靜終于驚動了別班，又是一大串腳步的聲音，小春帶著人猛然沖了進來，迅速就和何娟的人交上了手。他這樣做，無疑就違反了“十人”的規定，我有些著急地喊：“小春你快走，我們這自己能搞定！”小春徑直朝著我們奔了過來，喊著：“這個大胖子可不好搞定啊！”然后一鋼管就朝著何娟的腦袋掄了過來。我和周墨都瞪大了眼睛。何娟正和周墨說著話，完全沒防著這一下，這一鋼管結結實實地掄在了何娟的后腦勺上。

何娟當時就不太行了，肥大的身軀踉蹌了幾下，差點跌倒在地上。如果這時候我用手里的凳子砸過去，她直接就躺地上不起來了，但我并沒有那么做，而是呆呆地看著何娟。

“大姐！”周墨一聲急喊，連忙上去攙住了何娟，何娟才勉強沒有倒下。何娟伸手摸了摸后腦勺，手掌上一片殷紅，儼然已經見血。小春還想趁勝追擊，朝我喊道：“浩哥，咱們前后夾擊！”然后又是一管子朝何娟掄了過去。我當然沒有和他一起夾擊，不只是怕周墨會覺得為難，也覺得何娟這人確實不錯，粗豪是粗豪了點，終究是個好大姐。

何娟的反應倒也迅速，扭過來就踹了小春一腳。那河馬般粗的大腿踹出去可不是玩笑，小春當時就摔了個四腳朝天，還連帶著推翻了好多桌子凳子。何娟抬起頭來，看到我們的人多了一倍，她帶來的人則節節敗退，這樣下去是不行的了，便喊道：“撤！”

這些人說撤就撤，一齊朝門口跑去，何娟甩開周墨，也往教室門口而去。周墨追在后面：“大姐，大姐！”想是擔心她的傷勢。我們的人想追上去，我便喊道：“行啦，別追了。”

大家都停了手，疑惑地看著我。我看看眾人，都沒什么事，最多有些輕傷罷了。我說：“小春，先帶著你的人回去吧。”小春點點頭，便帶著他的人走了。之前我們班因為打架躲到外面的同學也進來了，大家一起幫忙收拾糟亂的桌椅和書本，人多力量大，不一會兒就收拾好了，教室里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就好像沒發生過剛才的亂斗一樣。

平靜下來后，葉展問我：“耗子，你說何娟好好來打咱們干什么，是不是侯圣朔有什么計劃了？”我搖搖頭：“說不清楚，或許她只是心血來潮？”又想了一下說：“會不會是想逼咱們違反黃焰城的規定，好借黃焰城的手趕咱們離開北七？”葉展皺著眉說：“小春是出于好心才來幫咱們，那現在該怎么辦？”我想了想說：“我主動去找黃焰城負荊請罪。”

趕到教導處，我喊了聲報告，便推門進去。黃焰城正在提著毛筆練字，我過去一看，只見他寫的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我知道這八個字應該不是隨隨便便寫的，估計他確實很頭疼我和侯圣朔之間的爭斗。我站在一邊沒說話，直到他落了款，才問我：“有什么事？”

消息確實還沒這么快傳到他這里，我便把剛才教室里的情況說了一下，最后說：“何娟確實挺厲害的，小春也是太擔心我們，好在雙方都沒受傷。他們后來撤退，我們也沒去追。當然犯規了就是犯規了，我主動過來承認錯誤啦，以后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然后惴惴不安地看著黃焰城，因為他說過如果有人犯規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黃焰城放下毛筆，拖著我的衣領走到辦公桌前面比較寬敞的地方。

“主動承認錯誤，很好。”黃焰城說：“做錯了要認，挨打要站好。聽過這句話嗎？”

我點了點頭，心里有種不詳的預感。

“好，你現在可以站好了。”

我乖乖地站直了身子，剛說了一句：“黃老師，稍微留點情”黃焰城的一拳重重擊在我的臉頰上，于是我又一次體會到飛翔的感覺，被人打飛的感覺確實挺不爽的。

重重落在地上后，我都感覺到臉頰腫了半邊，腦子也是昏昏沉沉的。但是黃焰城顯然并沒有打算停手，又沖過來拎起我的衣領，又是一拳揍了過來。我就像是沙灘上的魚，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其實我挺不愿意敘述自己挨打的過程，要多悲催有多悲催啊，不如就把目光落在教工樓下面吧。在這里，站著葉展、磚頭、雷宇、小春、汪海、楊夢瑩、周強強、曹洪斌、趙文璞，都是我們這邊最能打的人。他們都在等著我，準備去做一件大事。

十分鐘后，傷痕累累的我終于從教導處出來了，除了高高腫起的半邊臉頰外，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處不痛的，黃焰城揍我跟揍沙包似的，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心疼啊。

“怎么樣了耗子？”“浩哥你還好吧？”眾人都圍過來。我沖他們擺擺手，坐在臺階上歇了口氣，問道：“紅花油帶來了沒？”葉展把紅花油拿了出來遞給我。在教工樓下，我就把上衣脫了，光著個膀子，瞧了瞧眾人，目光落在楊夢瑩身上：“還是來個妹子幫我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