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我和宇城飛鬧翻了,張云飛顯然輕松了不少,把架在我脖子上的砍刀拿下來,還和我聊起了天:“浩哥,北園市有這么多高中,你干嘛非要轉到職院來?”我瞪了他一眼,忿忿不平地道:“你去血洗了一個學校試試,看看還有哪個高中敢要你!”張云飛訕笑著說:“倒也是,倒也是。”我哼了一聲:“現在我能走了么?和你在這磨了半天嘴皮子!”
剛才一番交涉,實實在在是我落了下風。不過沒辦法,職院是人家的地盤,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張云飛說:“著什么急,咱們再嘮會兒。”然后回頭跟黑蜘蛛說:“領著你的人回去吧,我和浩哥再聊聊天。”黑蜘蛛看了看我,有那么一絲詢問的意思。張云飛說:“放心,我不會再為難他了。”我不想和張云飛聊天,但現在只能配合他,只好對黑蜘蛛說:“你們先走吧,我等會兒就回。”黑蜘蛛他們這才走了。
“要聊什么?”我交叉雙臂,語氣不太友善。身體上吃了虧,就想在嘴皮子上討回來。
張云飛便說:“浩哥,那您現在到職院了,計不計劃做點什么?”說了半天還是怕我。
我沒好氣地說:“我計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有完沒完,再問這些無聊的問題,我可就要走了。”一邊說,一邊就要往外走。張云飛在我背后說:“就是想告訴你,我們也尊敬你現在的地位。只要你在職院能老老實實的,我們也絕不會惹到你頭上的。”我朝后擺擺手:“知道了,真啰嗦。代我向你們老大問好。”快步離開了這一處黑暗地帶。
水房到宿舍樓之間還是來來回回的不少學生,有三五成群的好友,也有牽手并行的情侶。這所出名的惡校在風平浪靜的時候,所表現出的安寧和諧與其他學校并未有何不同。我走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此刻的心情還算愉悅,有種虎口脫險的感覺,要不是宇城飛在關鍵時刻大罵了我一句,恐怕不能那么輕松地脫離出來。可是走著走著,心情卻突然沉重起來。而且是每走一步,心情就沉重一些。張云飛這邊是交差了,可是宇城飛那邊呢
剛才的通話,宇城飛好像真的很生氣啊,最后那“啪”的一聲,很明顯是把手機摔了。說實在的,我還沒見宇城飛這么暴怒過,他不會因此真的就和我鬧翻了吧。不過,楠楠姐應該會向他解釋的吧。我猶豫了一下,站住了腳步。夏夜的校園里,提著暖瓶的學生川流不息,不知哪里又傳來吵嚷的聲音,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開仗了。大家紛紛散開,站在路牙子上看熱鬧。我沒那個心情,找了處安靜的地方,給楠楠撥過去了電話。也是響了很久,楠楠才接了起來:“喂,王浩!”聲音有些低。我緊張地說:“楠楠姐,你在哪呢?”
楠楠說:“我在網吧呢。”我連忙說:“宇哥是不是很生氣?”楠楠說:“你以為呢?簡直要氣爆了,我都沒見他這么氣過。”我苦笑著說:“我知道,我聽見他摔手機了,那‘啪’的一聲特備響。”楠楠說:“瞎說什么呢,你宇哥可沒摔手機。”
我驚訝地說:“沒摔?”那看來是我聽錯了吧,宇哥應該還沒有氣到摔手機的程度。
“嗯,他摔的是電腦。”
“那老張一定很心疼吧。”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了。摔電腦,更恐怖啊。
楠楠繼續說:“你以為呢?老張當場都哭死了。不過到底是咋回事啊,你好好罵宇哥干啥?”
我便把剛才的事情經過說了一遍,楠楠一邊聽一邊罵張云飛,說四大戰將和四大紅棍沒一個好東西,一個比一個狂,破學生混子,真以為是道上的了。最后我講完了,她也罵完了。她說:“現在宇哥確實很生氣,我們都沒人敢接近他。耗子,你剛才那些話確實太傷他了。我看還是向他解釋清楚,你也別在職院折騰了,那里實在太危險,萬一出點啥事”
我想了想,說道:“楠楠姐,這個事,你沒和任何人說吧。”
“沒有,沒和宇哥說,沒和任何人說。”楠楠說:“這個秘密,只有我和你知道。”
“如果現在就把一切告訴宇哥,以他的性子肯定會連夜過來把我抓走吧。”
“對。”
我呼了口氣:“今天才是我進來職院的第一天,我還什么都沒有幫到宇哥呢。”盡量用著輕松的語氣:“好歹也是宇哥看中的白紙扇啊,怎么能一點作為都沒有就被抓回去呢?”
“那你的意思是”楠楠的聲音有些發抖。
“就這樣讓他誤會下去吧。”我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在隱隱作痛,“這樣,‘鬧翻’才顯得更加真實,別人也會徹底的相信我和宇城飛是真的決裂了。”
說完這句話,我已經痛徹心扉。
宇城飛不,不只是宇城飛,是宇城飛他們一伙人。從我在城高被鄒陽欺負,第一天到網吧找他們開始,這場奇妙的緣分似乎就此展開了。就像是天生的一家人,我是如此的依賴他們,有什么事都會去找他們,而他們永遠都是大笑著說:“多大點事啊,交給我們了。”
過去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地在我腦海中浮現出來。打洪力、捅麥子、圍老狗、抓大龍、滅北七他們永遠都是一臉輕松的出現,所向披靡的進攻,而我也一直以為,他們這群人是無敵的,這世上根本沒有能夠難倒他們的事情。所以在一切風平浪靜后,我才會心安理得的在東關鎮呆著。直到葉展的到來,他告訴了我宇城飛一伙人現在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