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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權宦心頭朱砂痣 > 第 201 章 第 201 章

            第 201 章 第 201 章

            第201章

            愛屋及烏這種事的前提是,烏不能影響了屋。

            或許于有些人,在烏影響了屋的時候,依然可以接納容忍,甚至看著屋因烏受損,依然容忍。

            但霍決不是這樣的人。

            霍決是一個習慣于解決問題而不是包容問題的人。

            他也沒有那么多的愛給溫蕙以外的人。

            誠如溫蕙都知道的,他是一個壞人。

            或者從皇帝和高等級的官員的視角來看,當然不能簡單地這樣定義霍決。但從萬千普通人的視角來看,“壞人”兩個字,足以定義牛貴和霍決這樣的人了。

            他能將他最溫柔的柔情捧給溫蕙,對別的人,他始終都是人鬼避忌的監察院霍決。

            甚至連牛貴都死在他手里。

            當他想殺陸璠的時候,決定親自出手。

            監察院殺人的手段有千千萬,但當霍決要親自出手殺人的時候,甚至不需要使什么諸如投毒、推下水塘之類假作意外的曲折委婉的手段。

            霍決的權與勢就是可以當街殺人,卻瞞天過海。

            這條路已經封了,連沖洗地面血水的水桶都準備好了。

            一個活口都不留,讓她們自人間消失。

            溫蕙那里,她想聽到什么樣的結果,霍決就可以給她什么樣的版本。

            溫蕙知道他是個壞人,但終究不曾親眼見到過他一步步爬上來的過程,不知道他的刀下都死過些什么人,便想不到他的壞與普通正常壞人的壞,究竟差了有多遠。

            溫蕙的認知,到底還只是對正常人的認知。

            早先溫蕙剛到霍決身邊的時候,霍決其實還曾想過,若溫蕙愿意將陸璠從陸睿身邊搶到自己身邊,他可以視這孩子為己出。

            可當他真的親眼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從車里滾出來的時候,他看到她小胳膊小腿,會翻身坐起,會捂著頭,是個活生生會動的小生命的時候,他才感受到了發自內心里的對這孩子的憎。

            霍決不憎陸睿,卻憎陸璠。

            因陸璠是他永遠失去,不可實現的存在。

            是他心底最黑的黑色。

            他對她的殺意便強到了小小孩子都能感受到的程度。

            然后陸璠放下了手,抬起了頭。

            一雙眼似琉璃。

            一張臉……明明肖似她的父親,可……

            真是奇妙。

            霍決看到了月牙兒。

            她坐在廊凳上,晃悠著小短腿,吃著松子糖。

            糖吃完了,她貪婪地舔著沾了糖粉的胖手指。

            月牙兒才不丑,她哼哼。

            那些碎而短的記憶是霍決小心收藏的寶藏。如今活生生地在他的眼前。

            霍決蹲了下去,陽光從他的肩頭瀉過去,打在了陸璠的臉上,照得那皮膚凈透。

            無需懷疑,陸璠長大,絕對是個美人。

            霍決伸出手,摸了摸陸璠玉琢般的臉蛋和熟悉的眉眼。他手心的繭刺得陸璠皮膚疼,陸璠伸出手來,攥住了他的衣袖,兩臂伸直,用力抵住。

            這是反抗的姿態。

            縱眼前的黑衣男人,看她的目光中帶著眷戀,甚至給了她一個堪稱溫柔的笑容,陸璠依然打心里對他感覺到恐懼。

            恐懼第一眼看到的高大、黑衣、擋住了陽光的肩膀和帶著殺氣的眼睛。

            小孩子說不出大道理,卻有最敏銳的直覺。

            但陸璠根本反抗不了霍決。

            夏青家的捂著頭從車廂里爬出來,見到眼前的黑衣人們,頓時明白了一切。

            她當然不知道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陸家人剛剛死里逃生,但依然恐懼得說不出話來。

            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穿黑色蟒袍的男人,將陸大姑娘舉了起來,抱在了懷里。

            陸璠看見了夏青家的,喊了聲“媽媽”。

            夏青家的不敢動。作為官宦人家的體面媽媽,她在京城已經生活了大半年,又有著自己的隱秘,當然知道穿著黑色織金蟒袍的男人是誰。

            “陸大姑娘的車壞了。”那男人道,“我送她去陸侍郎府。”

            夏青家的呆住。

            陸侍郎夫人在家里等著璠璠上門,沒想到等到了監察院都督霍決,大驚。

            丈夫去衙門當值去了,家里只有她。這本不該出垂花門的婦人,只能親自到外院去迎。

            她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霍決,同生活在京城,總會偶爾看見,只一直都是遠遠的,從未這么近過。

            那男人站在那里,真是高大,一看就是北方人。倘若不是個閹人,也是能讓女子偷著多看幾眼的英俊郎君。

            只可惜。

            陸侍郎夫人一眼看到了他懷中抱著的璠璠,這畫面真是違和,監察院人鬼避忌的霍決,懷里抱著他們陸氏的女兒。

            她喚了一聲:“璠璠!”

            陸璠回頭,看見她,也喚了聲:“伯祖母!”

            陸璠雖然坐在霍決的手臂上,但沒有像被父親抱著時那樣柔軟地貼在對方的身上。她的小手揪著霍決的衣襟,手臂一直是伸直的,使自己的身體和霍決的身體保持距離。

            她看到陸侍郎夫人,才放開手,向她張開手臂。

            陸侍郎夫人忙過去伸手接。

            霍決將陸璠給了陸侍郎夫人。

            “路上沖撞了陸大姑娘的馬車。”他道,“還好人無事。”

            陸侍郎夫人能說什么呢,只能道謝:“勞煩都督了。”

            霍決點點頭,摸了摸陸璠的頭發,走了。

            陸睿家的兩輛車壞了一輛,夏青家的擠在另一輛馬車上跟在后面來了。

            陸侍郎夫人問她怎么回事。

            夏青家的道:“我們坐在車里,只聽到馬蹄聲,車突然就翻了。我爬出來一看,是監察院的人。剛剛他們走的時候,還賠了修車的錢。”

            陸侍郎夫人不免抱怨:“城里頭跑什么馬,真是,幸好沒傷著我們璠璠。”

            夏青家的道:“得虧我們的車子走得慢。”

            但陸璠的手上還是有些搓破了皮的地方,難為小孩子竟一直不哭。

            陸侍郎夫人心疼得不行,叫婢女們小心地為陸璠清理傷口,又給陸璠換了干凈的衣裳,將她抱在懷里,柔聲安慰。

            又問她:“那個人跟你說什么了?”

            陸璠道:“他問我在家里怎么稱呼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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