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已逝,幽玄天又怎會任由獨女死去。
他以玄心鬼宗為諾,拜遍了五域近千大宗,最終求到了幾位域主的那里,希望他們能夠施以援手。
北疆那位不語魔尊無能為力。
中州、東土、西域的那三位接連看過一眼,表示無法逆天而行,哪怕是千年前未曾受傷的他們,都難有解決辦法。
直到懇求到南嶺的天山瑤池,那位無天妖主在蓬山居內沉默了很久。
她可以與太清宮的明大仙子各自出手,但只能分別多延幽淵十年壽元,再難寸進,代價卻極大。
“你家女兒是天棄之體,卻無大道衍一的生機,命數無法強求。”
隨著這位五域最強者的回答,幽玄天感到了深深的絕望,不敢應承。
亡妻臨死前的囑托縈繞在耳旁,他卻終究無法做到,連讓女兒像是尋常的修者般修煉都做不到,連讓她像是凡人般活著都不可能。
只能看著她被天地間的靈氣日漸侵蝕,體弱命熄,整日里因經脈與神魂的劇痛難以入眠,遠比病苦纏榻的凡人更加悲哀。
直到那年秋天,云荒谷內的海棠樹盛開,將整處藍天與峽谷鋪成了緋色的海洋。
那名墨色柔裙的少女靜靜的從母親墓前拜了三拜。
她執筆落紙,認真的為幫助過她的每一位前輩寫下了感謝之,為僅有的朋友與熟人留下了囑語。
踏著厚厚的海棠花,她最后去了主殿,喚醒了喝的酩酊大醉的父親,認真熬了醒酒湯,致禮拜別。
“你要走?”
幽玄天的眼瞳中是無力的痛苦與對妻女的愧疚。
幽淵點了點頭:“父親莫在求人,我自己來吧。”
若我以后能夠歸來,便歸來,否則就算了。
“可你的命不行!”
幽玄天的聲音更加痛苦,為女兒埋怨這蒼天,非人力所及,哪怕那幾位至強境的修者都幫不了她。
“那我就改命。”
她的聲音分外平靜,卻極為認真簡單,天地不肯賜予她好命,她便改過來。
“命是我自己的,與旁人無關,與天地無由。”
自那日起,她離開了云荒谷,踏遍了浮生大陸的萬水千山。
她曾借圣域的云天梯,在迷霧萬里中,學習靈修之道。
她曾入天門的魂引道,在無盡天淵下,觀覽魔修之路。
之后的那些年,她更闖過菩提寺的往生路,拜過太清宮的星海臺,將西域佛修與東土道修的法門爛熟于心。
直到后來,她去了南嶺的十萬雪山,問師妖法,站在最高的雪峭崖上,遠遠的望了一眼五域之外的無量虛海,臻默了九個日夜。
那時,她才想起一件事情。
這些年踏遍了綠水青山,歷過了春秋四時,見證過人生百態,原來已經消耗了十五年。
十五年前,她十六歲。
原來去年,她忘記了自己的死期,天地也仿佛忘記。
過了三十壽數,她沒有死,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然后,天下五域都開始注意她。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