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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勇氣?
這或許就叫勇氣。
陳語生難得展露肅容,屬于少年的俊秀臉龐之上,有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堅毅神色。
當然,假的,都是假的。
其實陳語生只是做做樣子給老爹與竹空君看,畢竟他并不覺得此事真的可行,甚至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都算不上。
他的心中很清楚,那位不語魔尊與自家老爹關系極差,也是造成天門與圣域之間至今無法相互信任的重要因素。
但這并不代表他不認可對方了不起的功績,也并非不明白,這絕不是兩域嫌隙的全部原因。
無論是北疆與中州至今被默許通商與護住,還是諸多大宗私下的接觸,乃至領民的交互,那位不語魔尊都沒有阻攔,甚至諸多方針中,都給予了便利。
在個人私怨與萬民安康中,她選擇的是后者。
只是中州與北疆積怨已久,哪怕這些年漸漸交互,但過往留存的傷害痕跡,依舊不可能很快解決。
假若換一個親善中州的北疆魔尊,確實會在兩域交互上,取得比現在更加有益的進展,但旁的方面,建樹或許遠不及這位不語魔尊。
兩者權衡,弊大于利。
哪怕是為了北疆子民的祥和安樂,陳語生也絕對不會顛覆那位不語魔尊在天門的權勢。
何況這太不地道,他的能力與手段,也做不到這一點。
最重要的是,陳語生很清楚,北疆罕有的,能夠代替不語魔尊的人并非沒有,比如他看上的淵大姑娘。
問題是對方志不在此,陳語生懷疑,勸說那位淵大姑娘肯惦記魔尊之位,絕對比他拉不語魔尊下臺還要困難數倍。
所以此行,他純粹就是借個由頭,前往玄心鬼宗小住一段時間,有個接近淵大姑娘的機會。
沒想到老爹竟然同意了。
既然如此,他也算是趕鴨子上架。
雖然當時說的慷慨激昂,但不可能真的按照預定,不過擺擺架勢總歸還有必要。
尤其是在老爹與竹空君前輩面前。
“自古勇者出少年,能力有多大責任就有多大,這大概就是我的命。”
陳語生負手感慨了一句,恰有風起,吹動發梢微揚。
竹空君強忍著說出真相的欲望,大概是想明白了,為何尊主沒有告訴這小子真相。
有這么一個天然出氣筒送出去,不要白不要。
反正那位不語魔尊,又不可能真的將她親生兒子打死。
一瞬間,竹空君看向陳語生的目光又是飽含同情。
不過對于給陳語生護道,自然是必須之事,畢竟陳語生不似布足道,已然擁有了行走天下的實力境界,還太年輕,需要人保護。
哪怕北疆屬于那位不語魔尊,但也不全是她的,如血煞煉獄之類的宗門還有不少,或許未必躋身六大魔宗,但敵意絕不算小。
沒人護著,作為圣域的圣子孤身踏足北疆,確實不是什么好選擇。
“對了,道公子呢?”
竹空君自然記得,他也要去北疆,還要去天門與某位神秘小姑娘提親。
雖然與玄心鬼宗不太順路,但總能共行一段行程。
聞此,陳語生回答攤了攤手,神情略有無奈。
“大師兄還在籌備天衍大祭,他說這兩天做好準備工作,將余下的事情交給旁人后,再起行程。”
天衍大祭與布足道前去提親的時間略有沖突,自然是不能繼續主持了,但前期的準備工作,還得由他完成。
這是一種責任,亦或者說……
“是在告別嗎?”
聽到陳語生的話,竹空君領悟出更多的意思。
他同樣是看著布足道長大的人,自然知曉那位道公子是什么性子,亦能猜出布足道而今想做什么。
大抵這次天衍大祭的籌備之后,就是要與圣域告別了吧?
所以才舍不得手中最后的事務,想要將其做到盡善盡美,然后默默的離開執掌一域的壓力。
——只有曾經真正戴過王冠的人,方才知曉其重,然后總是想要將王冠擺脫。
“不過可惜了,我原本還覺得蓁丫頭挺適合他的,結果兩人連見面都不肯。”
竹空君所的,自然并不僅僅是布足道不肯前往云城相親,還有鴻雁城那次,布足道意圖私下接觸天門小圣女。
‘兩人’只要他能親近其一,就是好事。
誰曾想他既不去云城見夢蓁蓁,也沒有在鴻雁城私宴見天門小圣女,反而選擇娶了另一個魔修姑娘。
人算不如天算。
竹空君都覺得有些遺憾,自然更能明白,想來凡塵陛下更加遺憾。
但對此事,他們不會橫加干涉,總歸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能夠在臨別之際,收獲屬于他的幸福,倒也是好事。
陳語生贊同般的點了點頭,同樣神情遺憾。
“對了,您覺得大師兄孤身去天門提親,會有危險嗎?”
陳語生反倒是比較擔心這一點。
雖然以那位不語魔尊的氣度,不太可能在沒道理的情況下對小輩出手,但天門并非所有人都有這份氣度。
加之那位不語魔尊與圣域的私怨,未必會多加拂照圣域弟子,難免會引起不少麻煩事兒。
“你想多了。”竹空君反倒回答的利落。
姑且不論布足道是圣域中少數對北疆親善之人,執掌中州百年,化解了兩域不少嫌隙,于北疆也頗有聲望。
單論他是羲和佛祖與無夜仙君欣賞的后輩,那位不語魔尊看在無天妖主與明大仙子的面子上,也絕對不可能讓其死在北疆。
但現而今,最重要的理由是,那位不語魔尊已經知道了她丈夫的真正身份。
那么凡塵視若養子的布足道,對于夢不語而,同樣是自家孩子。
這夫妻二人吵的在兇,依著兩人護犢子的性子,也決然不可能任由外人欺負自家的孩子。
“恐怕他能比在圣域過的更自在,連刺殺的人都會少很多。”
……
……
原初城,圣域
千里山廊之外,布足道一襲墨青色布裳,打扮如往常般穩重簡單,指揮著往來行事的圣域弟子們。
哪怕心中已有離開之意,甚至與師尊‘告別’,但他卻依舊會將手邊的事情做好。
這是他的為人信條之一,哪怕在如何期待未來,也要穩實于眼前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