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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刻間,北疆諸多巨擘強者都隱有所感,北疆出了大事。
玄心鬼宗的道殿之內,某個裹著粗糙毛毯,喝的酩酊大醉的中年男子最先反應過來,一臉的頹然與粗胡子,卻讓他看起來像是一灘爛泥。
他只是向著魂傀古寺的方向看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飲酒。
焚圣神谷的天瑯樓內,那位鐘谷主在為妻子煮粥,正慢悠悠的將食指在粥里攪動,隨之嘗了嘗味道,覺得有點咸。
他輕輕瞥了北方一眼,哂笑一聲,又往粥里加了點兒冰糖。
唯有彼岸紅塵的主殿內,音夫人耐不住性子出關,眼眸中滿是擔憂之色,可惜身體太差,無法遠行。
傷勢才好轉的鳴箏,近日無法修煉,便跟在音夫人身旁,侍奉這位音夫人,一襲柔藍色紡裙,挽著一道清秀可人的發髻。
她見著音夫人的憂慮與難過,不禁說道。
“您還擔心那個白眼狼做什么?她根本就不領您的恩情,自私自利,只知道怨懟夢前輩,現在被人收拾了,也是活該。”
鳴箏之前的傷,便是紫千紅叛逃之時造成,心中自然有些恨意。
何況紫千紅之前執宗的做派,也讓她極為不喜,覺得心性太過冷冽,殺伐之氣太重,與音夫人執掌時的溫和與慈和截然不同。
這里是彼岸紅塵,是所有彼岸紅塵之人的家,不是紫千紅一個人的游場。
音夫人沒有回答,依舊靜靜的看著那邊兒,直到紫千紅與某人戰勢的靈韻消散天地,胸中方才隱隱一痛。
她認識那位晚歲真人,作為同一時代的人物,她還年輕時,對方便已經是縱橫北疆的英雄,斬天地清明,除鬼蜮邪祟。
所以音夫人更清楚那位晚歲真人的實力,若是那人出了手,紫千紅勢必沒有反抗的機會。
“按理她叛出宗門的那一刻,我便不應該再去在乎她……”
但心中依舊很痛。
無論紫千紅做錯了什么,甚至默許了夢不語出手,但她心中從未忘記,紫千紅是她養大的孩子,是她的女兒。
只是,若那位晚歲真人是魂傀古寺的背后人,她為何要與晚歲真人動手呢?
隨之,音夫人沉默了數天,沒有與人說話。
直到天地間再起靈韻,她的眼眸中方才閃過些許疑惑。
依舊是魂傀古寺那邊兒,夢不語率遣眾多天門弟子,出征祭魂峽,但出手攔截的卻不是晚歲真人。
而是另一道至強者的靈韻,讓音夫人隱約有些熟悉,但卻想不出是哪位人物?
“傳令眾弟子,北疆遭逢三百年未有之變局,我彼岸紅塵要嚴陣以待,做好入世的準備。”
這便是準備出手的意思。
對付魂傀古寺也好,拯救亂世中的北疆子民也罷,她們不會像是尋常的修煉宗門不問世事,以天下事為己身命,這便是音夫人的行事之道。
鳴箏領命,即刻傳令。
彼岸紅塵的藏書閣內,煙芋芋依舊在調查些什么。
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有些蹊蹺。
不是紫千紅叛逃有問題,而是小紫雨走了之后,竟然連一封信都沒給她留下,這很蹊蹺。
她與小紫雨的關系當然不好,甚至一見面就吵架,還經常會動手。
但問題是,就算小紫雨走了,怎么沒留下一封信嘲諷她兩句呢?
或者是她走的太過匆忙,或者是那封信被人扣了下來。
彼岸紅塵能扣下給她的東西的人不多,所以煙芋芋懷疑的對象也不是很多,及此開始調查。
未曾想,不查不知道,一查下來,煙芋芋莫名發現了一些別的痕跡,同樣是關于小紫雨的情報。
只是這些情報,并非彼岸紅塵記齋所撰述的情報,而是一張張類似流水信的舊物,記載了關于小紫雨入宗最初那些年的真正因由。
——以及煙芋芋從未設想過的,彼岸紅塵的一些陰暗面。
“真是狗膽,竟敢這般欺瞞音夫人,將我們彼岸紅塵當成什么了?”
煙芋芋氣的有些發抖,她原以為彼岸紅塵中或許確實有些爭權奪利之人,甚至不僅僅有紫千紅一派令人憎惡的派系,但大體都是好的。
誰曾想便如別家宗門,盤子大了,總歸免不了許多可憎的蛀蟲,而且還不少。
只是最大的那只,是誰呢?
煙芋芋猶豫了半天,還是準備前往主殿,趁著音夫人尚未閉關,先將這件事情以做稟告,多余的不明稍后在查。
然而,誰也沒有預料到的變故出現了。
彼岸紅塵遇到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危機,威脅程度更甚于天鬼魔尊當年率軍來征討那次。
即便這次的敵人只有一名,但他是晚歲真人。
……
……
正是一道夕暮時,天間的云像是火燒,渲染了一層通紅的顏色,像是淡瑩的瑪瑙將紅云鑲嵌其中。
晚歲真人駕著馬車,自遠處的天空而來。
馬是許多宗門都有的火云馬,不算珍貴的靈獸,但可以用作御空之用,很是便捷排場。
問題是,以晚歲真人的境界,為何要駕著馬車呢?
而且那馬車,還是尋常凡間不算富貴,勉強用得起馬車的人家常用的喬木馬車,質量看起來頗為堪憂。
隨著這名神秘強橫的道人越過三生峽,闖到彼岸紅塵的護宗大陣之外時,有彼岸紅塵弟子警告他停下,甚至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主殿之上的音夫人同樣察覺,命人不許攻擊,她不愿看著弟子們白白送死,反倒不如躲遠些。
隨之,她嚴正以待,眼眸中是罕見的認真與凝重。
等到晚歲真人慢悠悠的駕著馬車,直接停到了彼岸紅塵的主殿之前,已經有不少彼岸紅塵的宗門宿老,與頗具權勢的弟子們怒目而視。
“這人怎如此無禮?”
“簡直沒將我們放在眼里。”
“真當我彼岸紅塵都是死人不成?”
不少弟子們小聲議論,神色和語氣皆是不善,因為她們并不認識這位晚歲真人。
何況哪怕此人真的是享譽一方的大人物,但直接將馬車御到宗門便算,臨至主殿前算是怎么回事兒?
連那位不語魔尊都不會如此失禮,簡直將彼岸紅塵的面子掃在了地上。
馬車停下后,晚歲真人緩緩下來,與音夫人見了一道平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