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誹歸腹誹,這樣的貴客登門,就算給吳燕一百個膽子也不敢拒之門外。
她理了理衣衫,又扶了扶發髻,步伐款款走向了正門。
約莫盞茶時間,吳燕踏出府邸大門,笑的滿面燦爛,“臣婦清晨見到屋檐上有喜鵲飛,猜測會有貴客前來,果真應驗了,公主大駕光臨,真是讓這座宅邸蓬蓽生輝啊!”
“姚夫人客氣,本公主不請自來,還望莫要見怪才是。”
“公主說的哪里話,快快隨臣婦進去入座,茶點果子都已備下了。”
“那就叨擾了。”
柳凝歌跟著進了府,兩人一前一后行走著,吳燕小心翼翼打量著前方那道倩影,心中七上八下。
憑心而論,她是瞧不上這個女人的。
雖然是先帝流落在民間的血脈,但在大梁長大,又流落到風月樓當了一段時日的妓子,這樣的人,居然還能被冊封為公,簡直貽笑大方。
可皇上態度強硬,擺明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皇姐很重視袒護,他們豈敢有半點不敬。
兩人走至前廳,柳凝歌坐在凳子上,端起茶盞拂著茶沫,“姚府修葺的高雅氣派,不愧是陵京第一世家。”
“公主謬贊了,不知您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本公主就是來看看一位朋友。”
“朋友?”吳燕一頭霧水。
姚府里有誰和女人交好么?她怎么一點都不知情。
“就是大公子姚安北。”
“原來是安北,這孩子平日里沉默寡,也甚少出門,臣婦真是沒想到您二人會是朋友。”
柳凝歌淺酌了一口茶,道:“大公子才學斐然,滿腹經綸,這樣出色之人,任誰都想結交。”
吳燕訕訕賠笑,“公主說的是。”
那病秧子被灌了這么久的慢性毒藥,按理說早就該一命嗚呼了,居然強撐到了現在還沒咽氣,如今倒好,居然還和寧安公主成了好友,這可真是見了鬼了。
柳凝歌瞥了眼吳燕的神情,明白她心里在想什么,“本公主對醫術略懂一二,先前與大公子探討詩書時,聽他咳嗽了幾聲,故而診脈后開了幾劑藥方,囑托白家二公子幫忙送來,不知大公子喝下后可有效果,咳疾好些了嗎?”
白子潤送來的藥居然是得了寧安公主的授意?
吳燕萬萬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尷尬笑道:“公主妙手回春,安北的身子好轉了許多,臣婦代這孩子先行謝過您。”
“是么?可本公主怎么聽白家二公子說,您借著質疑藥方的理由強行將幾劑藥全都奪去,未曾給姚大公子熬煮服用?”
柳凝歌說話絲毫不拐彎抹角,甚至連表面上的功夫都懶得做,這一問,倒是把吳燕給問的愣住了。
這問題該怎么回答才算不得罪人,對方可是公主,要是說錯一個字得罪了她,恐怕會給姚家惹來大禍。
吳燕斟酌了許久用詞,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安北自幼體弱,為了醫治好舊疾,時常會在外頭尋覓一些土方子,臣婦擔心這些藥會喝出問題來,所以才會奪走,交給宮中太醫幫忙查看藥效。要是早知是公主托白子潤送來的,哪還敢有半點質疑。”
這個解釋天衣無縫,不但營造出了一個慈母形象,還把過錯都推到了姚安北身上。
柳凝歌總算明白為何白子潤說這位繼母是個蛇蝎,如此深的城府與厲害的算計,根本不是尋常人能對付得了的。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