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安大概意識到了自己的情況,用僅剩的力氣反握住了柳凝歌的手,“二嫂,不要難過。”
“對不起,安兒,我答應過一定會保你們母子平安的,我……我真的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狀況。”
“怎么能怪你呢,這就是命。”她張大著嘴,費力的呼吸著空氣,視線落在身旁襁褓里的嬰兒臉上,怎么都舍不得挪開,“我的孩子才剛出世,他才這么一點大。”
“安兒,你先別說話,我會救你的,我一定能把你救回來。”到了此刻,柳凝歌哪里還顧得上實驗室的秘密,她閉起眼,心中默念,下一瞬就將隆安帶到了手術臺上。
這里曾經來過許許多多的病人,凡是經她之手,再難的病癥也有治愈的可能。
偏偏羊水栓塞連治療的余地都沒有,只能眼睜睜看著產婦死在面前,無能為力。
柳凝歌強咽下所有悲傷與焦急,不停翻箱倒柜找出了各自藥物,隆安意識逐漸渙散,看不清身在何處,只知道頭頂的光亮格外刺眼。
“二嫂,我快不行了,讓我最后再跟你說幾句話。”
柳凝歌淚流滿面的走向了手術臺,將一管藥劑注射進了她的體內,“我在這里,我會盡全力把你救回來的,你別害怕,這只是一場噩夢,很快就能醒了。”
“我這一生,享受過宮廷富貴,看過邊境的大雪,也見過江煙雨小巷,無憾了。”隆安劇烈咳嗽幾聲,“可,可我的孩子還那樣小,二嫂,求你一定要護佑他平安長大。”
“你放心,我定會將他視作親生孩兒,悉心教導。”
“那就好。”她了卻了最大的一樁心事,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微笑,“二嫂別難過,父皇在下面等著我呢,母妃也在那,我不會孤單的。”
柳凝歌不停搖頭,握著她的手劇烈顫抖著,可再多的眼淚也挽回不了這條逐漸流逝的性命。
很快,隆安閉起了雙眼,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再無氣息。
“安兒!”
實驗室里很安靜,可柳凝歌卻感覺震耳欲聾,腦子里一團混亂。
隆安歿了。
前幾日還和她坐在房內烤著炭盆閑敘的小丫頭沒了。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就已天人相隔。
柳凝歌是醫者,這些年來對生死之事早已感到麻木,可這一瞬間卻覺得心臟被撕裂成了幾瓣,連哭聲都發不出來。
她僵坐在手術臺邊足足一個時辰,等到隆安的尸體快要涼透,才回到了太子府的房間。
襁褓里的嬰孩大概感覺到了什么,正扯著嗓子不停哭著,門外的下人們不敢輕易闖進來,急的不停來回徘徊。
知夏:“孩子怎么哭的這樣傷心,公主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不會的,主子醫術那么厲害,一定能把人救回來。”白珂道。
“主子是人,不是神,公主出了那么多血,意識都不清楚了,恐怕兇多吉少。”這種話聽著很晦氣,但不得不承認是事實。
對于生產的婦人來說,血崩是致命的,就算是宮里的娘娘們難產,救回來的幾率也微乎其微。
白珂:“現在該怎么辦,要不要進房間看看?”
“還是不去了,主子說過,為病患醫治的時候誰都不許擅自闖入。”
“可是……”
正當白珂還想再說些什么時,秦禹寒忽然大步走進了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