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獨眼”是一位擁有植物系異能的低階圣徒。
小男孩的臉色變了,他想跑卻一下倒在了地上。
摔得鼻青臉腫的男人們爬起身來,把那個十歲不到的小偷按在了地上,毫不留情地一頓拳打腳踢。
坐在堤岸邊的葉裴天側過身,沉默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獨眼”轉頭看了他一眼,向地上啐了一口,“臭小子,看什么看,少管閑事,否則連你一起揍。”
小男孩蜷縮著身子在地上翻滾,雨點般的拳頭落在他瘦小的身體上。他沒有求饒,口中沒口子地咒罵。從小在這條街上混日子,挨打對他而不過是家常便飯。
殘酷的生活告訴他,這個時候求饒沒有任何作用,反倒不如罵個痛快,還能扳回點利息。
“小崽子還敢嘴硬,老子今天就弄死你!”獨眼男人抽出腰間的短刀,狠狠往下扎。
一只手從旁伸了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腕。
那只手骨骼均勻,肌膚蒼白,并沒有特別強壯。但一握上來,獨眼就覺得手腕像是被一個堅硬的鐵鉗緊緊箍住,一絲一毫也動彈不得。
“放手!快放手!大……大哥,手要斷了,饒,饒了我。”
獨眼初時還要開口罵人,隨著那手掌微微一收,他的手腕上頓時傳來難以忍耐的痛苦。這位剛剛還十分囂張的低階圣徒瞬間就慫了。
他是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低階圣徒,也曾瞥見過獵魔戰場上那些高階強者的風采。眼前這個蒙著臉的年輕男人,雖然沒有動用異能,但那看尸體一般冰涼的眼神和一招之間捏斷他手腕的強大體能,讓他很快意識到這是一位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幾個識相的男人連滾帶爬地離開了。
葉裴天撇了一眼躺在草地中的男孩,沒有說話,默默回到堤岸邊,坐回他的位置。
不多時,一個小小的身影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多謝了啊,哥們。我叫小追,你叫什么名字?”小追用袖子擦了把臉,把口中的一口污血呸到地上。
葉裴天的眼珠轉了過去,看了他一眼,又轉回到流淌著的黑色水面上。
小追不介意他的冷漠,冷漠的人他見多了,肯伸手撈他一把的人卻很少見。
他從懷中摸出一塊被壓得變形了的黑褐色粗餅,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身邊的葉裴天。
“吃嗎?兄弟我今天算運氣不錯,挨了頓揍,能換上頓飽飯。”
這塊餅既黑又粗,甚至還混雜了泥污,顯然不會有什么好味道,卻是這個基地內大部分人的主食。更有一些在饑餓邊緣掙扎的人們,甚至連這樣粗糙的食物都吃不上。
葉裴天遲疑了一下,伸出手,接過半塊黑餅。用那白皙的手指把那粗糙的黑餅掰下一小塊,送入了自己口中,慢慢地吃著。
原來是這樣的味道。
他曾看見那個人吃著這種食物。那個人給他吃既香又甜的麥片粥,自己卻站在門外啃這樣難以下咽的東西。
葉裴天的心突然就軟了一下,也許是太久沒有得到過來至他人的善意,這一點點受到照顧的幸福感,被他緊緊攥在心中,不停地反復摩挲,細細品嘗。
天色很快暗了下來。
小追把那位看起來無處可去的“新朋友”帶到了自己的住處。
“別客氣,進來吧。”小追鉆進魔骨拼湊成的小屋中,踹開地上的雜物,給進屋的葉裴天騰出落腳的地方。
這間屋子實在太小,兩個人一起待在里面就顯得空間有些局促。
但小追完全不以為意,他摸到角落的一處開關,拉了一下,屋內就亮起了幾個掛在墻壁上五角星。他不知道從哪里撿來的這種黃金年代用來裝飾樹木的小燈,修理好了掛到自己屋中的墻壁上用來照明。事實上,平日里他是舍不得開這種需要耗費電池,又沒多少亮度的小燈的。
“怎么樣?還不錯吧。”小追因為能在朋友面前炫耀自己的得意之作而高興。
這位新認識的朋友也很給面子地把視線落在了那些暖洋洋的燈光上,久久沒有移動。
小追整了整倒放在地上的廢棄冰箱,在上面鋪上一條破舊的被褥,打算晚上就睡在這里。而地面上亂成一團的“床鋪”被他讓給葉裴天。
收拾整理的時候他忍不住把自己制作出的一個個小玩意展示給自己的朋友看。
“怎么樣,我很厲害吧?”雖然他的那位朋友始終沉默無,但也止不住他絮絮叨叨述說自己的夢想,“等我再長大一點,我會加入一個傭兵團,在那里就能摸到那些高階魔物的軀體,到時候我一定能成為一個偉大的鍛造者。”
“給你看看,這是什么。”小追翻出了一袋自己最為寶貝的東西,小心開了一個口子,放在葉裴天的面前迅速地晃了一遍,“沒見過吧?這么多的糖,這可是高階的糖果。”
他小心地取出兩顆,往葉裴天手中放了一枚,自己吃了一枚,帶著點不舍舔了舔自己的手指。
難得有朋友來到家里,他準備像一位大方的主人一樣,和客人一起享受一次這種奢侈的食物。
“這可是我一個好兄弟送我的。”小追說道,“他那個人有些奇怪,明明斷了手,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卻還有一個女人愿意養著他。不僅養著他,還給他買糖吃。”
他如愿以償的看見葉裴天被他的話題吸引,抬起頭來,那雙沒什么波瀾的雙眸中似乎起了一點光。
“可惜我最近都找不到他了,說起來,他長得似乎和你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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