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一個月了搜捕那個恐怖犯人的行動仍然如火如荼。全文字閱讀街上隨時可見一隊一隊的近衛軍到處搜查。街頭巷尾已經貼上了畫像人們更是對上面那個犯人議論紛紛。有人說是敵國派來的奸細有人說是一只新種類的獸人還有人說是死靈公會的邪教士。
阿薩跟著山德魯老頭和幾個菜販一起圍在肉鋪前聽老板口沫橫飛講那邪教士如何手中畫符大喊一聲監獄里的人頓時全部身異處血流成河。幾個菜販交頭接耳約定一起去教堂求圣水護身。
“圣水一定要撒在貼身的地方內褲上最有效。”山德魯老頭對幾個菜販說。
一隊巡邏的近衛軍和阿薩擦身而過其中有幾個還好奇地瞥了他一眼。
也只是一眼而已。連阿薩在看見鏡子的時候也不大敢多瞧自己。他現在的臉就像是一張蠟制的丑臉被火烤化到一半的時候再重新凝固起來,坑坑洼洼布滿油光可鑒的肉瘤五官變形扭曲成一團連雙眼都被扯歪了。即使是一只半獸人或者大耳怪也比他英俊上十輩。
當然這只是面具而已。做得很好的一個面具居然還看得見毛孔瘤子上的血管若隱若現摸上去也和真的皮膚一樣有彈性。山德魯老頭的手藝很好戴起來也沒感覺有什么不適只是阿薩不太敢問他到底是用什么東西做出來的。
彎起腰背起個墊子走路的時候再跛一下穿上一個全身都罩在里面的破舊長袍完全是很適合相貌的打扮。跟著山德魯在街上晃上兩天幾個街道上的人就都熟悉他了都知道他是山德魯老頭的駝背助手。
山德魯老頭居然算是魔法學院的人而那棟滿是尸體的大屋也是屬于魔法學院的這多少讓阿薩有點意外。即便是在他卡倫多的鄉下那些沉迷于劣酒和妓女的礦工和鐵匠間一提起魔法學院也得面露尊重的神色。那是教會最重要的機構在很多人心目中那幾乎等同教會的中心是研究魔法培養牧師和魔法師的地方。對下層平民提起皇家或者其他什么軍國大事感覺只是虛無飄渺的概念遠不如街頭傳聞來得實在有趣。但是一旦受了傷或者作了虧心事有什么不安內疚卻是出自魔法學院的牧師們來給予幫助。因此在一般人心目中那是個神圣高貴的所在。
但是就像看起來再圣潔的女人也只是人是人就會上廁所一樣。魔法學院既然要研究治療魔法就得研究人的身體也就要有一個專門存放尸體的地方。
當然考慮到教會的神圣性這種研究只是在很必要的時候盡量不聲張地進行這樣的地方也不能夠在魔法學院里面。大屋建在城西邊上的偏僻角落里面唯一的活物就是阿薩和山德魯老頭兩人。
山德魯老頭的工作其實只是保管和分類各種器官和肢體平時間很閑有時候還會去逛逛市集。但是一般時候總喜歡搞騰尸體比如說把幾個人的不同部位重新拼成一個人形用些莫名其妙的魔法在尸體上把一個器官切成幾十小塊分別泡在幾十種不同的藥里等等之類。這是個很耗費尸體的興趣愛好因此山德魯和城里獄卒和守衛有不錯的關系只要一有無關緊要或是無人認領的尸體立刻就會以幾個銅幣賣給他。阿薩的工作就是搬運協助分割尸體切碎器官去市場購買日常用品解決兩人的飲食。
大屋平常根本沒人接近。但除了附近的三只野貓外每隔兩三天也都會有一個客人。也是個老頭穿著一身黑袍臉頰瘦削得像是這輩子都沒吃過一頓飽飯眼眶下有著一圈黑圈仿佛永遠都沒睡好一樣每次都是晚上來找山德魯。每當這時候山德魯都會讓阿薩進里面小屋去自己看書。兩個老頭在滿是尸體和器官的大屋里點上蠟燭聊天直到半夜。
兩個月之前從西邊荒野的山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所在的部隊全軍覆沒然后被獸人的追殺在蜥蜴沼澤中亡命差點被擰下了頭然后來到王都莫名其妙地成了整個王都最令人聞之色變的逃犯現在則在一個充滿尸體的大屋中陪一個古怪老頭擺弄尸體。想起這段時間的遭遇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照理說完全可以趁山德魯老頭不注意悄悄溜走的憑這個面具和他現在在城中的知名度絕對可以通行無阻。但他卻一直沒有這么做。
不逃走的理由有很多比如說學習魔法是他從小一個可望不可及的愿望。山德魯的屋里有不少關于魔法的書籍。而他也在這里等著布拉卡達的車隊把小懿送回來。這似乎已經是現在這個困境中的唯一轉機了。公爵的‘當場處死’的命令讓他連為自己澄清的機會也沒有更何況他還完全不清楚其中的緣由。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等待她回來看是否能夠澄清其中的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