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項目意外的棘手。
顧平生臨時給所帶的班級調課后,只來得及回家拿行李,就匆匆趕赴機場。
當然這一切的匆匆輾轉中,他還是去了次醫院。老人家這么多年被病痛折磨著,肝移植需要終身抗排,從身體到心理的壓力可想而知。
這次他來,卻難得給了些笑臉,多自嘲兼疼惜他:“我們祖孫兩個,真算是家里身體最差的,”老人家看他西服革履的,又拿著行李,倒是猜到了他接下來的行程,“出差?”
顧平生把行李箱放到床側,在椅子上坐下來:“臨時要去倫敦,大概十天就會回來。”
祖孫兩個,似乎都想要說什么,可相對著又都是笑了笑,都沒先開口。
他沒有時間留太久,臨行起身,忽然就說:“上次沒機會讓你們見到,這次我從倫敦回來,會帶著她來正式見您。”
或許是因為今天身體狀況好,老人家竟然沒有太大的排斥。
“你那個學生,是今年畢業?有沒有考慮合適的工作單位?”
“剛結束實習,”顧平生說完,很快又玩笑著補了句,“不過成績平平,比我差太多,如果想找到合適的工作,還需要用心些。”
老人家被逗的笑了:“你啊自負,依舊自負,從來都不謙虛。”
這次在倫敦的項目,意外碰到了曾經的老同學。兩個人陣營互不相同,白天在會議室里寸字寸金地爭奪,縱然是老朋友,卻因為項目的關系并沒有太多私底下的應酬。直到真正的法律談判結束,才發現兩個人入住的同一酒店。
巧遇發生在酒店的電梯間。
“tk,”老同學身邊的金發美女給了他個熱情擁抱,用生澀的中文驚喜問他,“你好嗎?現在好嗎?”
“非常好。”顧平生也用中文答復,示意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兩個人的問候,那個老同學聽不懂,只在兩個人松開對方時,笑著嘲是老情人見面,自己這個心情人毫無地位。在不斷的玩笑和調侃中,有人走進電梯,又有人快步而出。直到他聽到兩個人說到孩子后,有些后知后覺的驚喜:“是什么時候的事情?”
“去年,去年這個時候,”美女做了個美妙的表情,“小孩子真是太可愛了,我甚至都想結婚了,如果再有孩子,我們就結婚。”
顧平生再次給了她一個擁抱,非常真誠的祝福。
如果可能,他很想立刻就離開倫敦。
回到家,看看自己的那個小女孩。
接連幾天她都心不在焉地聯系著,似乎出了什么問題。
十天,一個星期多三天的時間。
等到第七天,童忽然就給沈遙打了個電話:“還在北京嗎?我今天想去游樂場,我請你去北京游樂場玩?”電話那邊聲音嘈雜,略顯空曠,沈遙用極大的聲音罵了句靠:“我剛到首都機場,1小時之后就走了,你故意的吧你?”
“晚一天再走好不好?”她坐在沙發里,難得地軟下聲音。
沈遙沉默了幾秒,又罵了句靠:“把地址給我,一個小時以后見不對,在家等我吧,我要先把行李放你家。”
沈遙站在游樂場外,就開始投入到角色里,認真研究如何合理運用時間,把想要玩的項目都走一遍。甚至還認真用筆在地圖上劃下路線,把重點項目都圈了起來
她有些心不在焉。
“告訴你童,要不是看在我馬上要出國,短時間不會回來,才不會理你這種無理要求。你真把我當男朋友啊?我都到機場了,竟然就這么被你叫回來了”她咬著筆頭,忽然抬頭若有所思看她,“出什么天大的事了?”
童按住遮陽帽,大大的帽檐把臉擋去了大半。
“失戀了?”沈遙嘆口氣,“女人這種生物最堅強,可一失戀,就是徹底傷筋動骨。”
“說的像是我沒失戀過一樣。”她慢悠悠地往前走。
沈遙想了想:“我告訴你,你別生氣。在顧平生以前,我從來沒見過你在學校里有男朋友,所以我來之前,和我男人通了個電話,就是想知道你失戀到底是什么樣子,好準備對策,”她伸出手臂,攬住童的肩,“說實話,我男人從來沒說過你什么好話,他對你觀點實在是偏激,可是單就這一樣事,他說你比男人還男人。”
童依舊沒說話。
“一滴眼淚沒掉,倒是你前男友哭得跟什么似的童無忌,你決對夠狠。”
沈遙輕松地嘲著她,可看到她側頭看自己時,就徹底呆住了。
何來的狠心?
她目光渙散地看著她,眼睛明明是紅了,卻沒有流眼淚。
沈遙從沒見她這種樣子,傻瓜似的只知道抱住她:“到底什么事啊?顧老師要不行了?也不會啊,我上次見他的時候還帥的慘絕人寰,氣色好的不行呢”
沈遙邊說著,還不放心地摸她的眼睛。
干干的,真沒哭。
可比哭了還嚇人。
童把她的手甩開:“你滾,不許你咒他。”
“”
“真分了?”沈遙推了推她,“想哭就哭,別憋壞了。也就是難過幾天,實在不行難過幾個月,最多幾年。忘了就能找個比他好的不過也難,憑我閱人二十年,真沒見過比顧平生更好的人。”
她被逗笑了,沒見過比沈遙這么勸人的:“我也沒想過再找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