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老年人跟年輕人還不一樣,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得,碰一下就訛上你,看你怎么辦?放在誰的手中都是棘手的問題。
站在三樓辦公室的窗口,楊興國望著和楊小寶站在一起的許昌友,心下就是一陣憤怒。這么好的機會,讓許昌友白白給浪費掉了,這才是真正的爛泥扶不上墻。還說楊小寶是沒心沒肺的窩囊廢,這回是知道了這犢子的厲害!看著蔫了巴登的,手段卻是雷霆萬鈞,相當狠辣。
馮源皺著眉頭,小聲道:“鎮長,照這樣下去也不行呀?拖延的時間越久,對我們越是不利。”
楊興國反問道:“柳時元呢?他在忙什么?”
馮源小心翼翼的道:“一直沒有他的消息,我剛才特意去了趟他的辦公室。這才知道,他去了縣里……你說他會不會聯系《扶寧日報》的記者去了?”
“什么?”楊興國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來回在房間內走了兩圈,緩緩道:“按理說,他要是想叫《扶寧日報》的記者,一個電話不就行了,還要他親自跑一趟縣里嗎?根本就沒有那個必要!不過,柳時元辦事向來是讓人琢磨不透,咱們還是小心為上。老馮,你說眼下的這件事情該怎么辦?”
馮源吐出了六個字:“隱忍!安撫!等待!”
楊興國點頭道:“行,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吧!縣里不是剛好有一筆扶貧救濟款嗎?撥給蘆花村五萬塊!哼哼,這個跟頭算咱們栽了。”
馮源的嘴角泛起了一絲狠色,沉聲道:“要不是許昌友自作聰明,又哪能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鎮長,咱們要給許昌友點顏色看看嗎?再就是楊小寶,就這么放過他,有些太不甘心了。”
楊興國點燃一根煙叼在嘴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隙,淡淡道:“這事兒不用你費心,你辦好你手頭上的事情就行。”
馮源應了一聲,在退出辦公室的后,輕輕帶上了房門。楊興國看上去是個豪爽的男人,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卻讓人難以捉摸。馮源冷笑了兩聲,這才轉身往樓下走。跟楊興國這么久了,他自然是知道,什么錢該花,什么錢不該花。
鉆營,講究的就是一個眼力見!
離大門還有段距離,馮源就大笑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趕緊將大門打開!老百姓的困難,就是我們的困難,一定要放在心上。”
許昌友忙不迭的跑過來,緊張的道:“馮書記,我放了楊小寶,可這些人根本就不是沖著楊小寶來的……”
盡管是痛恨著許昌友,馮源暫時不想對他怎么樣,有楊興國呢,他何必裝出這個頭。他拍了拍馮源的肩膀,嘆聲道:“鄉親們,鎮里知道你們的難處,可你們也要體諒一下鎮里。不怕大家伙笑話,是我們領導能力不夠,這幾年的改革體制下來,也沒有幾家廠子盈利。到現在,咱們沙河鎮還是縣里的貧困鎮,不是不想幫大家伙,實在是沒有這個能力。”
楊小寶湊到了馮源的身邊,微弓著身子,很是恭敬地遞上了一根煙,又幫著點燃了,狗仗人勢的大聲道:“你們聽到了沒?鎮里有困難,趕緊回家得了,在這兒鬧事沒你們好果子吃。”
這般點頭哈腰的,連點骨氣都沒有。別說是盧巧巧、張寡婦等一干鄉親們了,就連許昌友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叉!竟然比自己還懂得投機取巧,拍馬屁,真不知道這犢子到底是什么變的。這要是擱在解放前,保管是頭號的漢奸、狗腿子。
馮源也懷疑是自己的眼力出了問題,莫非這幫老頭、老太太鬧事,跟楊小寶沒有任何的關系,還是楊小寶在賊喊捉賊?相比較性情嬌弱的盧巧巧,張寡婦卻不管那么多,叉著腰,叫道:“楊小寶,你這犢子玩意兒,你到底是不是蘆花村的?趕緊滾一邊去,這里沒你什么事。”
楊小寶毫不示弱,反擊道:“怎么沒有我的事情?不要忘記了,我是蘆花村婦女主任,大大小小也是國家干部……”
“還國家干部?我呸~~~”
“你呸誰呢?你再呸一個我看看?”
“就呸你,咋的吧?”
兩個人間的火藥味兒越來越濃,張寡婦突然間躥上來,抓著楊小寶就扭做了一團。再怎么樣說,楊小寶也是蘆花村方圓十里八村的頭號牲口,沒兩個回合就將張寡婦給推坐在了地上。楊小寶小人得志般地掂著腳,大聲道:“看到沒?趕緊都滾回蘆花村,張寡婦就是你們的下場。”
“我不活了!”張寡婦披頭散發的,直接躥跳起來,撲入了馮源的懷中,跟馮源撕打了起來。馮源身材瘦弱,估計切巴切巴都不夠一碟子,在猝不及防下,又哪里是張寡婦的對手,直接被撩翻在了地上。張寡婦騎在他的身上,雙手是又抓又撓的,哭喊著道:“鄉親們,反正回村子也是餓死,跟他們拼了!”
還真的挺聽話的,這幫老頭、老太太都向著鎮政府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看他們骨瘦如柴的樣子,估計碰一下都會掉渣了。誰敢攔著?許昌友和幾個辦事員嚇得連連倒退腳步,真不知是怎么辦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