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并沒有她們先前所想的那般心驚動魄。莘奴在谷外的伙計是不是會傳遞消息,并給她們送來谷外的魚肉美食。
而媯姜寫給姜云君的親筆書信,也已經送達到了他的手中。
聽伙計的意思,好像是半個月前,周天子在祭禮時遭逢了刺客,據說那些刺客們頗有些邪性,竟然如天上掉落的黑色蜘蛛一把,撐著竹竿出現在了高高的墻壁之上。
刺客們個個身手矯捷,直刺的對象是隨侍在天子身旁的龍葵夫人。
雖然那龍葵夫人身邊的侍女隨從也個個是身手不凡的高手,可是到底是腹部被刺了一劍,據說傷勢甚是嚴重。而周天子據說也受了傷,但是究竟傷勢如何,卻不是市井小民可以打聽的了。
而被捉住的一兩個刺客,當場便咬舌自盡,褪了臉上蒙面的巾布后才發現,這些人竟然事先都有烙鐵毀容,皆是看不出本來的模樣,這就是真正的死士,抱著有去無回的心思,斷了后半生的平安,只為了一擊斃命。
普天之下,能培養出這等亡命死士的又有幾人呢?
莘奴聽到這里,自然是望了一下媯姜。
待得送信的伙計過后,媯姜才輕輕道:“他終究是破了自己的規矩,刺殺王侯,而且刺殺的對象乃是天子……”
可是莘奴想的卻是另外一層,她深知姜云君手下的能耐,可是這般傾巢一般派出了抱著必死之心的死士,卻只是讓那龍葵夫人受了重傷而已,可以想見她的手下侍衛該是何等驍勇。而那天子是身旁又是潛藏了多少的能人異士,這顯然是與周天子平素每逢年底便向各地諸侯討要過活錢糧的拮據絲毫不符。
想到這莘奴不禁心內一驚,這個姬扁到底是藏著些什么勢力?
媯姜這時看著莘奴的臉龐,慢慢開口道:“莘奴姐姐,你這些日子可在心里怪我?如果你當時向恩師和盤托出,便不必與恩師就此分離。”
媯姜抬頭道:“妹妹何出此?”
媯姜慢慢支撐起日漸消瘦的影子道:“你昨日夜里又說夢話,喊著……詡哥哥……”
莘奴微微一怔,連自己都記不得做了什么夢,只不過醒來時覺得鼻腔略堵,而枕邊一片濕意罷了。原來竟然又是與他有關的夢境。
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其實也是如妹妹你一般的,事到臨頭,想到也是先圓滿成全了自己愛的人,這本是人之常情。”
說到這,她緩了一口氣,接著道:“然而,你們都道王詡無情,其實他是最多情的,只是他向來不善表露自己的真情,當被自己珍視的人刺傷后,直覺都是用更鋒利的寶劍回擊,這樣才能確保自己不受到更深的傷害。
我若告知于他,只怕他會不念舊情的剪滅對他動了殺機的姜云君。就好像我當初與孫伯私奔,他便在酒醉下在我身上烙印。而我那次下毒害了他,他氣急下調動了齊秦兩國前來剿滅魏國然后捉住我一把掐死一般……可是待得這之后,他會不會在孤夜時想起昔日與姜云君月下把酒歡的情誼?會不會后悔再無良友可以肆意揮動拳頭,嬉笑怒罵?”
說到這,她輕輕拍了拍媯姜的手背:“所以妹妹不必自責內疚,若非姜云君不是王詡珍視的朋友,你以為我會冒著他會身死的危險解救了你們二人嗎?”
當這兩位女子在竹林旁閑坐低語時,一個身影正佇立在竹林的深處,安靜地聽著那女子清麗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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