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傾城知道他沒鞏阿姨那么好糊弄,正想著怎么回答,額角就被按了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但因為疼痛來的突然,她下意識往后仰頭躲了躲。
郁庭川看著她這樣,緩聲問道:“不小心磕到的?”
“……”宋傾城猶豫片刻,說出被撞車的事:“沈徹的車被追尾,我當時沒系安全帶,所以額頭撞到了。”
“他幾年駕齡,還被人追尾。”郁庭川扯了領帶搭在椅子上。
“三年吧。”
宋傾城捋了捋劉海,想擋住那塊淤青傷:“其實和沈徹的車技無關,車停在那里,是對方撞了上來。”
郁庭川的目光又停在她額角:“交警有沒有過來處理?”
“嗯,打了電話。”宋傾城聽出他對自己的關切,心窩深處涌起一股難以表的溫暖情緒:“送我回來后,沈徹就把車開去維修,事故責任認定書出來,也是對方全責。”
郁庭川問:“在哪條路上撞的?”
“半島酒店門口,襄陽東路那一段。”
見郁庭川問得這么詳細,宋傾城心想,他是不是打算往交警大隊打電話,剛好鞏阿姨從廚房出來,所以,她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說:“下午去了醫院,醫生也說沒事,淤青過幾天就能消。”
郁庭川在桌邊坐下:“以后出門要用車,打電話給老趙,讓他接送。”
“趙師傅不是你的司機么?”
宋傾城說:“他要是給我開車,你怎么辦?”
郁庭川瞧著她笑了笑:“你現在這樣,就算自己拿了駕照也不讓人省心。”
“今天就是個意外。”宋傾城解釋。
話落,她握著手里的調羹,看向對面的郁庭川,突然來了興致:“我最近都沒時間去駕校,要不……你教我開車,反正吃完飯也沒事。”
郁庭川評價她:“想一出是一出。”
“我總覺得我去駕校也學不會,到時候教練會不會嫌我笨?”
吃飯的時候,宋傾城又說:“看著你們開車好像很容易,等到自己上手,感覺隨時都能把車開到河里去。”
“想太多,開車不就那么回事。”
“你學會開車的時候,我才幾歲。那個時候考駕照肯定沒現在這么難,我上回問過教練,要考理論、場地、路考、文明駕駛,外加夜考這一項,就算前面能蒙混過關,夜考我肯定掛。”
郁庭川的表情饒有興味,視線專注著宋傾城用筷子戳白米飯:“我來教,難道就能過了?”
“如果你教我,我肯定不會那么緊張。”宋傾城說著,認真保證:“哪怕你教會了我,沒有駕照前我肯定不胡來,就算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也不會罔顧別人的生命安全。”
“有這種思想覺悟是好事。”
郁庭川放下碗筷:“學開車之前,先處理好自己額頭的傷。”
剛才到家,宋傾城已經用毛巾裹著冰塊敷過。
郁庭川像是不放心,晚飯后,又取了冰塊給她冷敷,然后上樓拿來醫藥箱,打開藥箱,拿出一瓶云南白藥,是用來活血化瘀的。
看過說明書,郁庭川拿手機撥了個電話:“在家?那現在過來一趟。”
大概十分鐘后,門鈴被按響。
郁庭川走去玄關口開門,來人是江遲。
江遲一進來就瞧見茶幾上攤著藥箱,又見宋傾城用冰袋按著額角,立刻回頭問郁庭川:“你動手打人了?”
“……”郁庭川回到客廳,讓江遲看哪個藥能消淤青。
“腦袋磕到了?”
江遲問的是宋傾城。
宋傾城點頭,在江遲的示意下,拿開冰袋讓他察看自己的傷勢。
江遲拿手指碰了碰那塊淤青,然后看向郁庭川:“沒大礙,用不著云南白藥,過幾天自己就會好,你要是真不放心,用溫水混合醋,在瘀傷處揉搓,淤青褪的會快點。”
說著,江遲又問宋傾城:“有沒有頭暈想吐的感覺?”
宋傾城搖搖頭:“剛撞到的時候有些疼,現在只要不去碰,已經沒多大的感覺。”
郁庭川在旁邊的單人沙發坐下:“下午去過醫院,剛才吃飯也挺正常,應該沒有腦震蕩的情況。”
“這瘀傷不像是隨便磕的。”江遲說。
郁庭川瞅了眼宋傾城,向江遲解釋:“轎車停在路邊,被另一輛車追尾,剛好人又在車里,腦袋磕到了儀表臺。”
這會兒,鞏阿姨已經回住處去了。
宋傾城放下冰袋,見兩個男人坐著說話,她站起來:“我去泡兩杯茶。”
江遲說:“白開水就好,夜里喝茶影響睡眠。”
“好。”宋傾城應下,又去看郁庭川。
郁庭川對上她詢問的目光,眉眼溫柔幾分:“水壺里還有水,就按江遲說的,倒幾杯溫開水過來。”
宋傾城很快端著兩杯水回來,分別放在郁庭川和江遲面前,傍晚的時候,她在客廳里看過電視,所以她的水杯還在茶幾上。
江遲正在和郁庭川說話,瞧見宋傾城,轉而問她:“你朋友的車被撞,肇事者就罰了點錢?”
“……”宋傾城最初沒有聽明白,愣了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江遲是指她額角受傷的事,點了點頭:“對方全責,有被交警帶回去問話。”
“是在襄陽路那邊?”江遲問完后,把眼神投向郁庭川:“那就是雨臺區的交警大隊,老瞿他連襟去年不是就調到那一塊,派出所和交警大隊平日里來往挺多的,給老瞿打個電話,讓他妹夫幫忙問問。”
江遲會這么講,肯定是郁庭川剛剛和他提了車禍的事。
慕苒語被帶去交警大隊,這事最后肯定是不了了之,頂多思想教育后再罰點錢,這會兒,恐怕已經舒舒服服的在家里。
這時,江遲拿出手機,邊撥號邊問宋傾城:“你朋友叫什么?還有那個肇事者名字。”
宋傾城見郁庭川沒有阻止,也就沒再做隱瞞,實話實說:“沈徹,沈從文的沈,徹底的徹,至于肇事者……是慕苒語。”
慕苒語,郁庭川肯定是認識的。
至于江遲認不認識,宋傾城不確定。
郁庭川聽了,抬起頭瞅過來,因為先前傾城沒和他提過肇事者,就連江遲也微怔,沒料到是這么一出交通事故。
宋傾城看江遲的反應,顯然也是知道慕苒語的。
在這兩個男人面前,宋傾城沒有再重復慕苒語那些挑釁難聽的話,是非曲直,他們比她多活了十幾歲,肯定有自己的判斷,這個判斷,不是通過她陳述幾句話就能左右的。
江遲瞧著宋傾城的樣子,像是早已知道慕苒語,轉頭問郁庭川:“是慕家的那個慕苒語?”
“上回在酒店吃飯,碰巧遇到過。”
郁庭川說著,溫潤目光落在宋傾城的臉上:“剛才問你怎么不說?”
“你們不用這么嚴肅。”宋傾城道:“其實我也沒吃什么虧,說起來,我還打了她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