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本以為早晨請安會有大波折,沒想到溫良辰呈上佛經,溫老太太突然閉口不,鬧得想來觀察形勢之人沒了趣味。
但是,溫良辰卻不如此想,溫老太爺和溫儀華一日不好,公主府便從流中脫不了身。
不過,后來所發生之事,倒令溫良辰吃了一驚,原是她將此事想得復雜了。
早晨請安完畢之后,溫良辰親自前去瞧了老太爺和溫儀華。果然如傳中那般,二人皆是重病不起。二人無甚疼痛癥狀,全身發軟起不來身,老太爺情形較為嚴重些,興許是年紀大了,如今尚未入冬,身上便已蓋了兩層厚厚的棉被。
溫良辰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瞧了他們的面色,總覺心中不對。按理說二人各不相干,病癥狀因有所不同,但為何面上的灰敗之氣竟如此相似?倒像是吃壞了丹藥,難怪要被當做邪氣入體。
當然,溫老太爺和溫儀華兩個讀書人,是絕對不可能去吃丹藥的……這種情況可以排除。
午后得尋薛揚去瞧瞧風水,雖然她不信這些神神道道,卻也不得不進行排查。另外,她還得給師父寫封信,詢問溫老太爺和溫儀華得的到底是什么古怪的病癥。
“大伯母莫要太憂心,大哥哥素來身體康健,再休息幾日,說不準便好了呢。”溫良辰從溫儀華的院子出來,與溫大太太并肩而行。
聽得溫良辰的安慰,溫大太太愁眉稍展:“你這孩子,倒令我寬心許多。”
“哪有,本該如此,侄女可沒說錯。”溫良辰眨了眨眼睛,溫大太太莞爾一笑,樂得來拍她的手。
二人走至空置的葡萄架下,溫大太太拉著溫良辰的右手坐下,仔仔細細地瞧著她已長開的眉眼,晃了晃神道“你如今是越發好看了,若公主瞧見了,定是極為歡喜的。”
“還有大伯母疼我呢。”溫良辰神色一頓,還好溫大太太還記得她母親,換做是其他人,大約都在操心襄城公主是不是變成鬼了呢。
溫大太太捏著帕子,點了點她的眉心,笑道:“就你小嘴兒伶俐,今后誰要是娶了你,婆婆可得被你哄得團團轉呢。”
“哎,大伯母笑話我,我不同你說話了。”溫良辰作勢一羞,心中卻突然警覺,是啊,她如今都十一歲了,的確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
“公主不在,便要輪到我這個大伯母操心了。”溫大太太望著四四方方的天空,忽然悠悠一嘆,“你大姐姐今年十五,若再定不下人家,可要真出麻煩了。若不是她,我還真想不到,你竟然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
溫良辰身邊沒有母親教導,對兒女之事完全不通,溫大太太心中擔憂得很。
“難不成姐姐們都著急了?”溫良辰依然無法理解,心道她們急著嫁人作甚,母親襄城公主不也是十六定親,十七歲才成親的么?
溫大太太皺著眉頭,突然長吁一口氣:“可不是呢,你二伯母急壞了。良春今年十五,良夏十四,就連良秋都十三了。你二伯父和二伯母都愁白了頭發。”
溫良辰想想也是,二房女兒一堆,大姑娘溫良春和二姑娘溫良夏均為嫡出,溫家大房無女兒,她們便是溫家聯姻的重要工具,不消說溫二太太了,想必溫老太太也是急死了罷。
溫大太太心焦也是對的,溫儀華沒有半個姐妹,今后科舉出仕,到他這一代,只能靠二房的姐妹的裙帶聯系。
“不過……有一事伯母不得不提醒于你。”溫大太太謹慎地環顧四周,忽然間將聲音放低了下來。
溫良辰眉毛一挑,心道,溫大太太有何要事要與自己分說?
“大伯母且說無妨。”溫良辰抬頭向純鈞使了個眼色,純鈞立即后退了兩步,急忙轉過身繞過花壇,不知躥何處去把風了。
溫大太太緊咬下唇,盯著溫良辰許久,終于開口道:“我……在背后說道表姐,實屬不對。”
表姐?
溫良辰心中一突,表姐,可不就是和親王妃?
溫大太太出于曹國公府,不是主干卻也是嫡系,與和親王妃長興侯府乃是姻親。
“你在庵堂中守孝那段時日,王妃前來望我幾次,我瞧你二伯母有意靠近王妃,十分的不妥當。你的婚事曾在陛下眼下過了一遍,按理下去,今后世子妃必定是你,你二伯母的意思,我倒有些拿不準了。”
溫家不會同意女兒做妾,即便是嫁女兒,也只能當正室。是故,溫大太太不得不多長了個心眼兒。
“我……”不提起那遭婚事還好,一提溫良辰便有些頭痛。即便三年過去,她對秦宸佑依然無半分感覺,與其嫁入和親王府,還不如上山去太清觀當道姑呢。
不過,溫大太太的意思,大約是想表達……二房有意將溫良春嫁至和親王府?
稍微想想,此行為倒也算一招好棋。放眼整個大越國,除了皇帝及其子嗣以外,還有哪位勛貴等級能與親王相比?
溫大太太所擔心的,不是和親王府是否會與溫家結親,而是哪位姑娘與和親王府結親。
派出溫家姑娘當世子妃,對主院來說都算是一件好事,但若是在二房姑娘與四房姑娘里挑,溫大太太鐵定支持溫良辰。
先不說二房有庶子,如今二房溫二太太也才三十出頭,生下嫡子的幾率也不是沒有,若是二房一經崛起,大房僅有溫儀華一個獨苗苗,今后兩房勢力均等,那該如何是好?
而四房便完全不同了,襄城公主薨逝后,僅留下溫良辰一個姑娘家,即便她今后出嫁了,可依靠的唯有溫家大房。
方才這些思緒,自然是排除情感因素之外的想法。溫良辰也不知溫大太太為何會獨獨喜歡她,明明溫良春知書達理,溫良夏嬌俏可人,溫良秋嫻雅大度,溫良冬冰雪聰慧,她當年就是個頑劣假少爺,如何會得入她的青眼?
“多謝大伯母告知于我。”溫良辰也不說自己是否樂意,唯今她拿不準和親王府的意思,就此事與溫大太太多說也無益,還是等二舅舅哪日回京,再與他說個明白罷。
至于二房心比天高的行為,溫良辰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三年前靈堂后,溫良夏朝著秦宸佑隔花一笑的場景,心中不由地疑惑起來,莫非不是溫良春……而是溫良夏不成?
從兩府之間的花園離去之后,溫良辰又重新將諸事細細梳理了一遍,待得理清之后,她又尋來如今總管公主府后院事宜的白嬤嬤。
溫良辰也不打招呼,起頭便問:“如今主院可有我們的人?”
聽聞此話,白嬤嬤愣了許久,半天之后才反應過來,忙戰戰兢兢地垂下頭道:“回稟郡主,有……有的,公主當年有不少人還留著。”